坐在屋顶的横梁上,吹着夜风,我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仰头喝了一口酒,明明是醇厚香甜的马奶酒,我却被辣得流眼泪。
我努力抬头看着星空,拉图娅说过想哭的时候抬头看星星,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她骗我。
可我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明明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不是草原,这是中原。我是中原的皇后,他是皇上,与其他人一起分享我的夫君,这是我的宿命”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忍不住想,明明阿爸和阿妈就是一生一代一双人,明明像大雁一般忠贞才是我一直憧憬的情爱。
我想我可能真的还是个孩子
做皇后对我来说太难了。
我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明耀殿,又喝了几大口酒。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得直咳嗽,“这真的是马奶酒吗?怎的这么难喝”。
正疑惑着,突然一道银白色闪过,脖颈瞬间贴上一层冰冷,我被吓得一颤,大脑空白一片,举着酒瓶动也不敢动了。
“何人如此大胆!入夜在皇后娘娘屋顶,预做何事!”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后方发出,比我脖子上的剑还冷。但这声音我总觉得在哪听过,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我…我就是皇后。”
无奈之下只能自报家门,我明显感觉到脖颈上的剑重重一顿。
那人换了只手拿剑,转了个方向看清了我的脸,剑眨眼间被收回鞘中。一个穿银白盔甲的人重重拜了下去
“末将失礼!夜晚光线晦暗,末将只见一个着异族服饰之人坐在娘娘屋顶,出于本能拔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娘娘,末将罪该万死!”
剧情转变得太快,我看着半跪在我面前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是?”,“末将袁护”。“袁护,袁护”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禁卫军统领袁将军?!”
“正是在下”。我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每次见他都是在这种我很狼狈的时候
看他端端正正跪在铺满雪的屋檐上,这琉璃瓦是极滑的斜坡,加上一层雪花,站立都有些艰难,他半跪着却无一丝摇晃。
而且就看刚刚那一瞬,他的身手快而敏捷,相必有极高的武功造诣。
我赶紧伸手虚扶了扶他,“袁将军快快请起,是本宫考虑不周,不怪袁将军”。他终于站起身来,我也是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
眉若刀裁,目似朗星,真真正正是画本子里说的的“剑眉星目”,着银甲,配长剑,身形高大挺拔。
这皇城里的无论人或物,不管是不是自愿,难免会沾上两分金装玉裹的精致地娇气。
但在他身上完全没有,即使随便站着,他背脊也挺得很直,傲然不群的模样倒像极了我们草原雪峰上的雪松。
怪不得彩屏曾悄悄跟我咬过耳朵,说那些小宫女们对他都极仰慕,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皇城中,她们不动心才奇怪。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袁将军,当日扶我出马车”我对他笑了一笑
“那是末将分内之事,当不起娘娘的感谢”,他抱拳又一次施礼,我不习惯这般拘谨与人说话,半开玩笑着发问,想缓解些气氛
“那日御花园替我解围,也是袁将军分内之事?”
他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张了张嘴没回答,却反问我“娘娘独自在这饮酒?”。
“是啊,怎么?袁将军也想喝两杯?”我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想着他一定会回“末将不敢”。没想到他却接过了酒瓶坐了下来。
大兄对我说过中原不似草原,他们极讲求男女有别。
但除了怀瑾哥哥,袁将军算是我在中原认识的第二个男子,()
他却并不扭捏。想着许是我大兄也不了解中原,说错了罢。
既然这样,我此刻多了个酒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到大兄,我忽的笑了出来。偏头说“袁将军,我告诉你啊,我小时候被大兄拉着偷喝阿爸的酒,也是被呛得难受,大兄还抱着肚子嘲笑我。
我为了向他证明又喝了一口,结果阿爸进来了,那一次大兄被骂惨了,还被罚在毡帐外蹲马步。
他气阿爸只罚他一个,蹲着马步腮帮子却鼓得活像只大青蛙!哈哈哈哈哈,袁将军,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笑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来。
“你怎么不笑啊袁将军,明明这么好笑,哈哈哈哈哈”。
他却只是仰头喝了口酒,“娘娘若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末将会保密”。
我听得一愣,“哭什么,没什么好哭的,哈哈哈”嘴上是这么说,鼻尖却酸了一酸。
我素来好强,不大愿意在人前哭,而且对方还是袁将军,我只是抬了头,装作看星星。
这才发现今晚的星空很是绚烂,竟有几分像草原。
以前都框在宫殿中,也没有好好看过星星,现在坐在屋顶才发现原来皇宫中也能看到这样绮丽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