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石小屋中,岑云盘膝坐在破布地毯上,看着四周简陋而又熟悉的一切,心中一阵温暖。
前方的岑灵儿趴在地上,两只小手撑着下巴,小脚丫前后摇晃,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岑云皱眉道:“小灵儿,哥哥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岑灵儿笑的如花朵一般灿烂,道:“没有啊,灵儿只是感觉云哥哥生的好看,就是一直看着灵儿也不会觉得腻!”
岑云摇了摇头,也不去理会她,而是闭目凝神,片刻后,睁开双眼,中年妇人便端着一些粥水小菜以及一盘肉香四溢的蛇肉,陆续放在了地毯上。
“云儿,快吃吧!”中年妇人坐了下来,给岑云和岑灵儿分别盛了一碗粥水说道。
“哎呀!”
就在此时,岑灵儿忽然拿起箸子去夹前方蛇肉,中年妇人同样迅速用手中箸子抽在了岑灵儿的手背上,疼得她痛呼出来,动作快的不似普通妇人。
“胡闹,这是给云儿吃的,你吃什么?”中年妇人瞪了岑灵儿,嗔怒道。
岑灵儿吐了吐舌头,端起粥水乖巧的喝了起来。
岑云望着手中泥色粥水,又看了眼前方盯着蛇肉可怜兮兮的岑灵儿,心里颇为难受,迟迟没有动箸。
中年妇人见状,担忧的问道:“云儿,怎么不吃,难道这些不合你胃口?”
岑云摇了摇头,心中一动,右手掐诀,盘中蛇肉忽然腾空飞起,在数道风刃之中化为肉沫,落入到装着粥水的盆中,急得中年妇人直叫道:“云儿,你这是做什么,这些都是给你补身子的……”
岑云道:“小灵儿还在长身子的时候,婷姨你这些年来也辛苦了,我们大家还是一起分了吃吧!”
中年妇人自然是知道岑云在想什么,叹了口气,与岑云粥水都喝的极慢,反倒是岑灵儿一个人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的喝起粥来。
“云儿,这些年你在凤歧山过的还好吗?”中年妇人放下粥水,看着岑云问道。
岑云点头道:“我过的很好。”
“这次回来待多久,还回去吗?”
“凤歧山……已经不在了……”岑云面有哀伤之色。
中年妇人一怔,脸上却没有太多惊讶之意,喃喃道:“也好,也好……”
岑云将中年妇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更加证实了心中猜想。
晚饭过后,天色已暗,星夜悬天,沙漠之中温度骤降,犹若凛冬。
岑云独自一人行走在村子的街道上,四周村民都已熄灯入寐,他来到村落尽头一座简易的三丈祭坛前,祭坛上有两个火把照亮了四周。
岑云走上祭坛,火把的中间有一个岩石洞穴,洞穴的里面深不见底,显得有些诡异,而他就站在外面久久不动。
良久过后,洞穴之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得到允许,岑云适才迈步走进洞穴之中,在经过一条悠长的隧道后,来到了尽头一处狭小的石室前。
石室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名双目微闭的枯瘦老者,拄着骨仗站在一团飘忽不定青色的火焰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巫祝大人。”岑云走上前去,将手放在胸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巫祝转过身,淡淡的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岑云深吸一口气,目露坚定之色道:“我想知道一切!”
“我幽族本是上古之裔,居于幽都,寿长不死,受司幽大人统辖。”
巫祝徐徐道,“然有一日,凶神狍鸮降世,生灵涂炭,司幽大人为天地苍生而将此凶封印于幽都之中,可没有想到的是,此凶虽被封印,但却留下了一缕气息,影响所()
有接近封印之人,当然也包括幽都之民。”
“后来大巫祝大人知晓此事,便将我等送往外界,从此我等开了心智,追求凡人的生老病死,光芒万物,直到那个叫东郭箕的男人出现。”
巫祝继续说道:“东郭箕本是相师,粗通修炼之术,见山脉灵秀来到我界并与山中灵尊结识,后来被大巫祝驱逐又在山中开宗立派,修炼了上千年直到天命将至。”
说到这,巫祝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然而灵尊不忍其友魂寂,便趁我等不在时潜入幽都,窃取司幽大人所留下的玉清经交于东郭箕,东郭箕并不知晓幽都之事,修炼此功后沾染其上凶神气息,从此心性大变,噬血好杀,与灵尊决裂,玉石俱焚,只是那凶神气息却从此脱困,操纵摆布凤歧山一切,就连我等也不得不被迫离开故土,迁徙异乡,事到如今,怕是连此地也呆不住了。”
说完,巫祝叹了口气。
岑云总算理清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是巫祝说了半天,他都没从中弄明白这跟他的身世有什么关系,于是问道:“那我呢,我究竟是谁……”
巫祝道:“你真的想知道吗,这或许对你而言不是好事。”
岑云目光坚定的道:“如果有些事从一开始就躲不开,何苦要去逃避?”
“看来你真的长大了!”巫祝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走出洞穴,道:“你随我来吧。”
岑云跟了上去,在冰冷的沙漠中,借助着天上微弱的星光,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无名沙丘之前。
岑云不明白巫祝为何要带他来这里,巫祝却只是将手中骨仗往地上一杵,天地之间霎时变得一片赤红。
岑云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之上,无数火焰坠落下来,嗖的一声,轰然落向前方无名沙丘,将生灵绝境方圆万里烧成一片火海。
这些火海仅是幻象,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然而在火海的前方却浮现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浑身浴血的白衣男子,将手中一个胚儿放置在地上,说道:“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