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虽然只是开玩笑,但他说得不错,那碗浓粥里确实下了蒙汗药,而且份量很重,显得粥格外浓稠,为了掩盖蒙汗药的痕迹,徐瞎子又狠狠放了些米,米太多差点煮成干饭,最后又加了些水,一来二去,这粥便被折腾得又浓又难吃。
但谁能想到这个貌似忠厚老实的客栈老板会给大家下毒呢?顶多觉得他眼神不好多放些水而已,谁会和一个瞎眼瘸腿的老人计较?
汪、陆、白三人醒来时,徐瞎子正坐在椅子上剔牙,他刚吃完一碗红烧肉,一脸满足地看着三人,陆离已经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四周,似乎在判断自己所处何方,只是到处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发现几人身上都捆着儿臂粗的锁链,几乎捆成了粽子,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徐瞎子见有人醒来,一抬手,点燃了墙上的一盏蜡烛,那盏蜡烛一亮,四周的烛火全部摇摇晃晃地亮了起来,陆离这才看清,他们是在一个巨大的石室里,而这石室似乎没有门,三人被铁链绑缚,而铁链的尽头则缠在石室中间的一根石柱上,徐瞎子坐在靠墙的唯一一张铜椅上,离他们约有一丈远,即使他们三人突然暴起,也有逃离的空间,更何况他们三人已被绑成了粽子,绝没有暴起的可能,陆离心下暗想,这人还真是小心!
“我以为你们最快明天下午才会醒来的,以我放的药量,就算唐不仁那老东西在这儿,也要明天才会醒来,真不愧是江湖上最有前途的几个后生!”徐瞎子撮着牙花子,“还是年轻!年轻真好!”
察觉到打量的目光,徐瞎子劝道:“别看了,我这石室四周都是万斤巨石,任多强的内力也无法破开,唯一的机关便在我身下这把椅子上。”
陆离冷冷地看着徐瞎子:“是你偷走了剑匣。”
徐瞎子满意地点头,他实在有点喜欢这个年轻人:“不错,不过我那不是偷,而是取,本来就是我委托这个姓白的小子去拿的剑。”
汪成雨讥讽:“你这么有本事,为何不自己去拿,还要别人去?”
徐瞎子皱皱眉:“不怕你们知道,我现在的内力比不上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而且消耗了以后,要很久才能复原,昨日你们追我半天,我消耗的内力,半年也补不回来。”
“你是否太小心了些?”汪成雨努努嘴,眼神瞟一眼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锁链。
徐瞎子得意道:“做人本身就要小心些,这江湖上人人都长了个七窍玲珑心,我若不小心些,怎能活到这把岁数,你们几个虽然功夫不错,吃亏就吃在这上面,以后行走江湖,还是要小心些。”
“不过也不必了,你们大概也没有以后了,今日便是我作为一个前辈,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
白昼奇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抓我们,你要的剑已在你手里,这件事本来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这剑还是我替你取来的。”
徐瞎子突然变得很愤怒:“最可恶的就是你!你怎地一点江湖道义也不讲,随随便便便将这剑匣给别人看?”
白昼震惊:“你。。。。没说不能给别人看呀!”
徐瞎子一窒,不知这人是真的天真还是装的天真:“这还用嘱咐?别人请托你办什么事,你一股脑全倒给不相干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吗?”
白昼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满脸歉意:“抱歉,我下次注意。”
徐瞎子接受了他的歉意:“不过也跟你没关系,我本就要抓他们两人的。”
“为何?”
徐瞎子伸手拿起踩在脚底的剑匣,打开盖子,拿出那把纯黑色的宝剑,挽了个剑花,剑尖指着陆离:“你可知我是谁?你看这地方可有些眼熟?”
陆离()
眯着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很知道如何惹一个充满倾诉欲望的人生气。
徐瞎子也不气,只恍然大悟般一拍自己的脑门:“也是,数年前你来时,是晕着的,自然不记得!”
陆离想起自己从天山下来,曾经过石门镇,被唐不仁打晕了掳到了关中,但这跟徐瞎子又有什么关系?
似是看穿了陆离心中所想,徐瞎子又道:“也该着你命好,我本来给你下了些毒,想慢慢折磨于你,问些乌金剑的下落,可刚打晕你,便遇见了唐不仁那老小子,本来我功夫不弱于唐不仁,可我当时正好练功走了岔子,气息不顺,一个不慎,便被他抢了你去。”
陆离心中惊雷阵阵,原来竟不是唐不仁打晕他的!他中的毒也不是唐不仁下的!若不是唐不仁救他,他或许早就死在这徐瞎子的手上!
“哈哈,唐不仁和萧无忌有旧,保你也是应当,这事本来无人知晓,但我在关中有些探子,偏偏将藏你的地方打听了出来,他越想保你,我便越要让天下人知晓!我着人将你的藏身地透露给孔泰,他家中亏空甚大,急需一笔钱财来弥补这亏空,但又不敢一人独吞,便怂恿了袁不屈和朱聪找唐不仁,要平分这宝藏。”
“唐不仁本不想承认你的存在,可被找到了家门口,便不得不承认,却不说你的身份,只说是有一笔巨大宝藏,且要武林大会过后,交给盟主。”
“这老小子心眼实在是多,他看不上孔泰,但孔泰武功不弱,有夺魁的可能,若他赢了你去,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你,他便规定此次大会只让小一辈的参与,而年轻一辈中,沈家的那个小子却又是最出色的!若你被他得了去,定然不会为难于你。”
“这事本来万无一失,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那个叫林桑的丫头会突然闯来截了胡,但好在她心地甚好,也没把你怎么样!”
汪成雨幡然醒悟:“怪道我们当时总觉得有人刻意散播天山宝藏中含有玄心诀神功,原来是你到处散播的!白眉道人也是你找来的!”
徐瞎子不置可否:“也不用刻意找来,只需向随便一个人无意间暴露出这秘密,这秘密便会像瘟疫一样开始传播,有心之人必然会知晓!白眉老儿便知道,也没什么稀奇。”
汪成雨又道:“可你怎知道阿离知晓玄心诀?这件事情,即便是我,也是在他诵出时才知道的!”
徐瞎子神秘一笑:“我也只是碰碰运气,他是萧无忌的孙子,看上去又机灵古怪,得了萧无忌的真传也未可知,谁知道,竟真被我歪打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