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抱起萧左的尸体,欲将其安葬在父亲旁边,来到墓林时,才发现墓林中早有一个萧左为自己挖的坟,就连墓碑都已立好,棺材也亦铺好,就等他躺进去,怪不得他口口声声一百七十二条人命----他从未将自己当作一个活人。
看着这一百七十二个墓碑时,陆离才真切地感受到萧左的滔天恨意、亲人消逝的悲痛,以及前所未有的孤独,这天山上下,竟然只剩下他一人了。
祭拜完毕,汪成雨过来拍了拍陆离的肩:“你放心,我定帮你查出那凶手是谁!”
陆离终于笑了,笑出了眼泪,还好他还有朋友在,在孤独的时候能得挚友相伴,岂非是最幸运的事?
平复完心绪,陆离左右看看:“咦,林桑呢?”
汪成雨叹口气:“不知怎的,自你师兄死后,她就失魂落魄,这下正睡着,沈耀在陪着她。”
陆离皱着眉点头,他从认识宋灵儿起,便知女人有时麻烦起来着实难缠,动不动就会发脾气,有时只半句实话便可惹她不快,能生生与你纠缠一月,可记忆中的林桑不是这样的人呀,她永远温润有礼,言笑晏晏,从不无理取闹,不论他和汪成雨闯下什么祸事,她都出面为他们打架,从无埋怨责怪。
两个大男人想了半天,也不知她为何伤心,女孩家的心事实在难懂。
“回头我找些女孩家喜欢的东西送与她,哄她开心。”陆离道,汪成雨亦点头。
许久不回天山,陆离对天山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他拉着汪成雨走过他少时玩耍练剑的每一处,路过莲池时,池中睡莲正徐徐绽放。
汪成雨咂舌:“这便是天山雪莲!”
陆离道:“我先祖萧玄来此发现这一池雪莲,便打定主意要在此定居,这雪莲每百年才会开花一次,为了让这雪莲不断绝,我们每年都会往莲池中撒许多种子,延续多年下来,方至今日盛况。”
汪成雨笑道:“李四针若看到你这一池莲花,不知作何感想,怕是要死在莲池中,也心甘情愿!”
陆离微笑,似想到了什么,忽然飞身入池,伸手摘下一朵开得最旺的雪莲,那莲开得极好,白里透红,花瓣上还泛着点点水珠,在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的虹光。
“把这花送给林桑,她定然欢喜!”陆离道,“我祖父曾说,若女孩子不高兴了,便送花给她。”
汪成雨也重重点头,有哪个女孩子不爱花的呢?何况这花美得如此让人心醉。
路过莲池,穿过一个巨大的花园,便是剑池,远远望去,剑池中横七竖八,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当是那恶人翻找乌金剑所为,汪成雨怕陆离想起那人,又自伤心,便抢上前去,拾起一把宝剑,问道:“这便是战国七剑中的湛泸剑罢,遗失多年,不想竟在天山!”
陆离微笑点头:“我先祖萧玄爱剑,便搜寻了许多宝剑放在池中,后来代代相传,每代掌门都添加不少,到我祖父时,更是新加了许多。”
汪成雨心中赞叹:百年传承,当是如此!怪道江湖人人盛传天山宝藏贵不可言,这随便一朵雪莲、一把宝剑拿出去,便是无价之宝!
看过湛泸,又看到百年前威震江湖的清霜剑,挨个看去,竟然都是绝世名剑,汪成雨左右手各拿一把,简直爱不释手。
陆离道:“你若想要,尽管拿去!”
汪成雨豪气万丈:“我不要,拿别人的剑有什么意思?假以时日,我要自己炼一把绝世宝剑,将这些剑都比下去!到时咱们便安排个比剑大会,看看是谁的宝剑更锋利!”
陆离低头:“只是这玄铁,便不知有没有了,等咱们有空再来,我给你看我先祖手札,里面记载了很多找寻矿石的法子,不论玉石铁矿,总是有迹可循()
,依着那法子,定能找到玄铁。”
“你要下山?”
汪成雨敏锐地捕捉到了陆离话里隐含的意思。
陆离还未点头,汪成雨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大仇未报,岂能在山上安然享乐?想到这里,汪成雨握住陆离的手:“不论走到天涯海角,我总陪着你把这仇报了!”
陆离回手紧紧握住汪成雨的手,已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但他知道,若他是汪成雨,他也会这么做。
汪成雨忽然看见远处的一个巨大石塔,奇道:“那是什么?”
陆离道:“那本来是我先祖建的,叫什么机,说是坐在上面可以舒缓心中郁结,但不知怎地后面没人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