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针感到有人在后面追他,越走越快,即便如此,还未走到二门,就觉一股轻风袭来,一个身影已挡在他面前,阻住了他去路。
李四针心里叫苦,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他师父的临终遗言就是让他离唐门远些,他却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来唐门解唐不仁的毒,现下想走也难,心里想着,果然听汪成雨道:“先生慢走!”
李四针忙道:“我都说了,治不了了,请另请高明罢!“
汪成雨不肯,但不论他如何威逼利诱,激将奉承,李四针却死不松口,只摆手说:“治不了!”
汪成雨想到陆离被灭门,早已没了家人,好不容易拜了唐不仁为师,总算有了个把亲人,现下却又中了毒,陆离虽嘴上不说,但心中其实对唐不仁十分尊敬,若他死了,陆离又要成了孤家寡人,不免伤心一场,而眼前此人一旦走出此门,再也不能寻得,念及此处,汪成雨不管三七二十一,点了李四针穴道,让他无法用真气,然后提着他后心,折返回到堂中。
“你这庸医,跑什么跑,治不了便要跑路了吗?”宋灵儿指着李四针骂道。
李四针面色发苦,他开的方子对症以极,再加上陆离的毒血,可以说是死了也能勾回命来,可唐不仁面色却无好转,把脉时脉象反而更见枯槁,李四针便心下明白,这是唐不仁自己不想醒,他毒术高超,自然有这个本事不醒,只是这后果却要他来承担,实在冤枉得紧,只是李四针却不敢说,他对唐门的惧怕已传了两代,几乎刻在了骨血中,他万万不敢揭破,因此推说治不了,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众人拿他无法,武力可以抢一个人的财物衣帛,却抢不走他的学识和才华,李四针打定主意不说,他们也逼不出什么,只好把他关在院中限制他自由,巴望他忽然回心转意。
白眉道人见李四针坐在门口石阶上一动不动地发呆,觉得好玩,便故意推他一把,白眉道人虽然已神志不清,但他身子仍然庞大,力气亦超出常人许多,这一推之下,直把李四针得滚下阶去,好在台阶不高,才没受伤。
“你这道人,干么推我!”李四针怒道。
白眉道人却做成了什么大事般哈哈大笑,李四针一观之下,面色大惊:“此人身子胖大,行为举止却十分幼稚,大笑之时口水绵延,流满了前襟却毫无知觉,像是得了离魂之症。”
这种病症他只在师父留下的医书中见过,活生生的病例还是第一次得见,这么想着,李四针心中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于是拉了白眉道人的手,要为他把脉。
“你做什么!”白眉道人以为这人要报刚才的仇,用力一抽,又把李四针拉了个趔趄。
屋内几人本就心中郁郁,见此情状,只觉烦躁,宋灵儿更是厌恶得转过头去。
李四针轻声哄着白眉道人,让他为其把脉,白眉道人咬死了不肯,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见林桑出来,忙拉了林桑袖子:“师姐,这人好坏,要打我的手!”
说罢气呼呼地瞪李四针一眼,忙又躲在林桑身后。
此时已近黄昏,天色将黑,陆离遣了众人出来用饭,只自己守在唐不仁床前,宋灵儿和朱元朗都想留下,却被汪成雨一手一个,拉了出来。
“汪大哥,你干么拉我!”宋灵儿不满道。”
“让他们独处些时候罢!”
说罢拉着两人去了饭厅。
厢房里只剩下昏迷的唐不仁和陆离两人,陆离微微叹气:“师父,你因何如此?”
唐不仁不答,形容依旧枯槁,但小指却已在微微颤动,就在陆离以为唐不仁马上就要醒来时,他仍然一动不动。
陆离性子本十分跳脱,但多年磨砺已沉稳许多,而唐不仁反而越活越()
回去,像个老顽童,陆离笃定,唐不仁忍不过他,于是瞪大了眼睛,等唐不仁自己败露,到时候且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陆离,你醒醒!“
陆离在睡梦中,依稀听到有人唤他,昏昏沉沉醒来,虽睁开了双眼,脑子却依旧懵懵懂懂,众人围坐在窗前,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阿离!师父呢?”
发声的是朱元朗,他想着陆离照顾一夜十分辛苦,便早早起了,想换他一换,结果进房时只看到陆离躺在床上,唐不仁却不知去向。
陆离的眼皮“突”地一跳,唐不仁何时离开,他竟然毫无察觉,抬手要下床时,但见左手里扣了一张小小纸条,展开之时,只见字迹歪歪扭扭,上书:
为师去也,门主之位传于元朗。
纸条下面,是一颗葫芦状的令牌,正是门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