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灰蒙蒙的,却是个阴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驾着一辆马车在宽阔的大道上疾驰,那马已奔袭许久,渐渐体力不支,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老汪,这马不成了,我们得歇歇!”萧果果头也不回,冲着马车道。
“不行,老沈也不成了,他可比马金贵得多了。”汪成雨看着脸色青白的沈耀,把他额头上滚烫的手巾取下来,重新沾了水,又敷在他的额头上。
林桑正在打坐调息,一路上她为沈耀输送了四次真气,现下也有些体力不支。
“好罢。”萧果果一狠心,用力一甩马鞭,瘦马屁股吃痛,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随即往前一冲,竟然跪在了地上,马头几乎垂在了地上,嘴角边吐出了白沫,马车也跟着突然刹住,并往前猛地一贯,沈耀的伤口又开始流出血来。
“怎么回事?”汪成雨撩开车帘,看到跪地不起的瘦马,瞬间明白了缘由。
“那我们就休息一会罢。”
萧果果解开车辕,让瘦马能轻松些,又喂它喝了些水,那马脱了束缚,终于慢慢站了起来,自行走到林间大树边上啃食树皮。
“老沈怎样了?”萧果果问道。
“快不行了,一路上不知流了多少血了。”汪成雨往车厢里一看,发现林桑已醒了,又在给沈耀输送真气,“林桑已经给他输了五次真气了。”
“那神医钟三针到底家住何处?”萧果果问道。
“我也不知,只知道是在金陵城外,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金陵城中摆摊。”汪成雨摇头道。
原来林桑众人从朱宅出来后,返回扬州城,找郎中给沈耀医病,但深更半夜,所有医馆都已打烊了,好不容易叫起来的几个郎中,看了看沈耀的伤势,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无一不是摇头叹息,他除了手臂骨折外,还受了不轻的内伤,最关键的是朱元朗那一剑,穿透了他的胸口,即使封了几处大穴,仍然在往外渗血,最后一名郎中看众人恳切,用夹板固定了断臂,又包扎了他的外伤,给他服了止血的汤药,但内伤却无法可医,最后还是汪成雨想起来曾经听说金陵城有位神医,有起死回生之能,于是众人连夜雇了马车,一路奔袭至此。
“我们快走罢,现在离金陵城还远着呢。”
歇了半个时辰,汪成雨催促萧果果去把瘦马牵回来,准备重新上路。
萧果果去牵马时,才发现马儿啃吃树皮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圈参差不齐的牙印--原来那马儿竟然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了。
“畜牲!”萧果果大怒,用力踹了一下树干,踹得树干摇摆不定,树叶哗哗作响。
“沈兄弟呀沈兄弟,真的不是我们不帮你,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汪成雨看着沈耀,连连叹气,只觉他命实在不好,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现下居然要毁在一个畜牲身上,时间就是生命呀,马跑了,靠他们人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他断气前见到钟神医了。
正叹息间,只听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从树林中传出来,萧果果眼睛一亮,以为那瘦马良心发现,又折转了回来,于是足尖一点,使出轻功来,奔袭过去却发现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毛发整齐光亮,四只细腿稳健有力,看到萧果果,也不害怕,反而抬起前蹄,一声长嘶。
“白马!”萧果果牵过白马,那马甚有灵性,也不反抗,只跟着萧果果到了马车前面,对着马车嘶鸣一声。
“马儿马儿,你真是匹好马儿。”萧果果摸了摸白马的耳朵。
“是翡翠。”林桑给沈耀输完真气,调息完毕,听见马叫声,探出头来,发现正是昨天下午她和沈耀共同乘坐的那匹白马,沈耀唤她翡翠。
“翡翠?”汪()
成雨皱了皱眉,实在想不通这马的名字和马的颜色为何如此不搭。
“嗯,是沈耀的马。”
萧果果手脚利索地把车辕套在白马身上,白马起先不太适应--沈耀对他甚是爱惜,从未让它拉过马车,但它很有灵性,好像知晓主人命在旦夕,不用萧果果鞭策,很快放开四蹄飞奔起来,这马果然比那瘦马神骏许多,天光大亮时,终于看到了金陵城的城门楼子。
萧果果勒了勒白马,渐渐放慢速度,汪成雨跳下马车,对着一个粗壮的汉子拱了拱手:“请问大哥,钟神医的摊位在何处?”
“钟神医?”汉子道,“钟神医只在初一和十五摆摊,今日才十三,你们来的早了。”
“啊!那他住哪里?”
“那我不知道,你们就在城中住下,后日辰时三刻,他必然会来的。”
“那不行,我兄弟命在旦夕,别说后日,就是今日也难挨过去了。”
“那你去城中打听一下吧,我不知道他住哪里。”汉子双手一拱,转身离去。
进了城,汪成雨和萧果果一路打听,居然没有一人知道钟三针的住处。
“这个钟三针,干么要初一十五出摊,为什么不是初一十三出摊?”萧果果抱怨道。
“那你要是十五来了,又要抱怨人家为什么不十五出摊了。”汪成雨伸了伸懒腰,反驳道。
“你到底和谁一边?”萧果果怒目而视。
“钟三针十三虽然不出摊,但他的徒弟出摊,你们可以找他的徒弟。”一个惫懒的声音悠悠响起。
萧果果和汪成雨四下环顾,发现在墙角边的茅草堆上,有个穿着邋遢的花子正在晒太阳,脸上盖着一顶破烂的斗笠。
“谁在说话?”
“我在说话。”花子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