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乙你看过话本故事吗?”
“里面的反派有种很经典的死法,与主角等人为敌却总是自己先不出手,只派下面的人去找主角的麻烦,结果送命又送了装备,送到最后主角打上门,连自己都不是对手了。”
“我已经送了一次,代价是老霍的命,可能还搭上了小六的命,如今可信能用之人本就不多,我宁愿自己跑这一趟,也不能再送第二次了。”
心腹孙乙抿了抿嘴,相识大半辈子的兄弟死了,他却只能匆匆赶回来汇报情况,连收尸都得之后再说,心里头要说没半点不满的情绪。
可能吗?
但是典裕的这番话,恰好把他心里的不满冲散掉了。
“可是典大人,我们可以死,但您的位置至关重要,陆不池既然藏了拙,说不定还可能有其他底牌,您要是亲自去追杀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典裕摆了摆手,打断了孙乙的关心之言:“万一总是有的,哪有怕万一就不去做事了?陆不池他再怎么不凡也不()
可能真不是凡人,都已经中了毒,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既是属下又是老友的孙乙还想再劝一劝典裕。
但是典裕顿了一下之后,抬头望向了天空,如同烟纱般的细雨落在他的脸上。
眼眶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隐隐有点湿润。
神情显得落寞,幽幽叹了口气。
“再说,老霍甚至是小六的死,都与我的命令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若是能有一个机会,能亲手替他们两人报仇,我这心里也能好受一些了。”
话都说成这样了,孙乙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把规劝的话都憋回了嗓子眼里面,紧紧咬了咬牙,用力地拱了拱手:“典大人有心了。”
士为知己者死。
皇帝老儿他不认识,但是典裕他却认识了许多年了。
坐镇江扬郡的金衣典裕离开了江扬郡的镇魔司衙门,身边只带着在前引路的心腹孙乙,既是赶着去救人也是要去杀人,在镇魔司衙门对面的一间茶水摊上,有一双狭长上翘如同凤尾般的阴柔双眸目送着镇魔司金衣和其心腹乘着两匹快马雷厉风行穿街而过。
两人两马消失在街道上,这双阴柔的眼眸也不见了踪影,座位上只留下三枚铜板的茶水费。
典裕和孙乙骑着快马冲出了这座城池的城门。
远离了袅袅炊烟。
道路两旁场景从商铺街道变幻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木,树木沉寂而又笔直,像是在无声无息中守护着这条道路的卫士。
一点突然迸发出来的寒芒,骤然撕破了树林与道路的寂静。
“锵——”
一声清吟,犹如丹鹤引颈而歌。
随后是杀机毕露,一杆长枪从林间探出,直取孙乙的咽喉。
身为七品境武夫的孙乙猝不及防,没能做出任何防备便被长枪穿过咽喉挑了起来,他胯下那匹马继续奔向前方,没有察觉到背上的主人已经不翼而飞了。
长枪一震。
在一蓬血雨当中,孙乙的脑袋便与身体分了家,轱辘轱辘转了几圈掉在地上,死得凄惨,但那张脸上却不见痛苦,只有淡淡的疑惑,似乎和那匹已经跑远的马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这可是一位武道宗师不拘身段的偷袭。
偷袭同境同为宗师的武夫,难有一击毙命的效果,但是先解决掉孙乙,也等于是少了一个变数。
等下万一纠缠起来,孙乙回城求援搬来救兵的机会。
典裕勒马停住,望着那道倏然从路旁树林里杀出来的阴柔身影,脸上理所当然般地浮现出了一抹惊慌之色,只是不知这惊慌是因为那杆长枪的突然出现,还是因为心腹孙乙就这般惨死在自己面前。
“陆不池!你……你不是在逃亡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不对……你应当中了我的毒,中毒已深,可你的气息怎么会……你是怎么解的毒?”
杀了个回马枪的陆不池神情冷漠,一双不可谓不美丽雅致的眼眸凝望着典裕,里面只有彻骨的杀意。
眼神到,长枪出。
没有半句废话,上来便是要分出个生死。
同为武道宗师,同为镇魔司金衣,但是陆不池能为八大金衣之首不是没有原因的,眼下没有了其他人前来助阵,一对一的单挑之下,典裕很快便落入了下风,节节败退。
陆不池瞅准了一个时机。
枪身横扫震开了典裕护在身前的双臂,看到这空门大开的破绽,果断枪尖一递刺向胸膛。
但是变故也从这一刻起。
典裕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刚被震开的双手猛然一巴掌拍下去合拢,死死抓住了陆()
不池的枪尖,陆不池一下子都没能抽回去。
“马舵主,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又有一道身影从路旁树林里冲了出去。
一剑刺向陆不池的咽喉。
陆不池竭力避开了要害,依然被剑锋在脖颈上擦出了一条血痕,不过他手中长枪也已经震得典裕抓不稳不得不脱手了,双手握住枪杆一个回旋如同划出一轮弯月,横扫向了偷袭他的马舵主。
马舵主手中剑锋正要再取要害,长枪扫来只能退而求其次,草草撩了一剑。
断了几根发丝而已。
“漕帮舵主马思淳?”
陆不池望着杀出来偷袭他的剑客,目光阴沉终于还是开了口。
马舵主冷笑一声:“陆大人好记性,竟然认得马某人。”
漕帮十四个舵主,虽然之前折损了三人还没后继者补上空缺,但漕帮舵主人均都是六品境,偷袭他的漕帮舵主马思淳自然也是一位武道宗师。
单对单,陆不池不逊于漕帮任何一位舵主。
但是眼下,陆不池可是被漕帮舵主和镇魔司金衣一前一后包在了中间,以一敌二,这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陆不池没有去看马思淳,凤眸斜了典裕一眼。
“这般看来,我是中了你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