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宁做了一个梦。
梦中旌旗飞舞,沙尘滚滚,千军万马在响亮的战鼓声中举起刀戈,向彼此发起生与Si的冲击。
这是血与r0U奏成的交响曲,每个音符都是一具尸T、一捧血Ye、被草草埋葬焚烧的断肢残臂。
风自青萍之末而来,逐渐变成了裹挟着雷霆之势的强烈疾风,仿佛要将这个世界掩盖在h沙之下,却盖不住汩汩流淌的热血长河。
而后,一切都变得肃杀且寂静。
她低下头,发现杀人者与被杀者的面孔相似的近乎荒谬,反抗者与进攻者有着共同的乡音。
他们的命运也的确殊途同归,所有人都变成了一具具lU0露在荒野上的骸骨,在命运的琴弦上拨下凄哀的音调。
——这里是战场,是没有任何正义可言的奈落之渊。
将目光从遍地尸骸中移开后,她才愕然发现,自己穿着的竟是旧时衣裳:
贴身透气的白sE短袖T恤、开了几个破洞的浅蓝sE牛仔K。脚下迈着记不得牌子的运动鞋,耳朵上挂着二三十块的廉价耳夹。
她是【她】。
是【她】,而不是【刘长宁】。
她心中悲喜交织、迷茫不已,一个腿软便跪在了地上。皮肤被沙土蹭破,伤口处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这份疼痛是如此真实,完全不似一般梦境,反而……反而更像是……
“薤上露,何易曦……”
远方有人在用嘶哑的声音,重复Y咏着古老的歌谣。
是谁?
她猛然爬起身,趔趔趄趄地向前奔去。
或许是因为置身梦境的缘故,她的身T被风包裹着向前而去,丝毫不觉得疲惫。
直到一抹h巾悠悠飘来,她才看到了战场上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身影。
那人极为年轻,看上去约莫二三十岁,面容宛如谪仙,头发却是一片g枯而衰老的银白。他身上是破破烂烂的hsE道袍,沾满了g涸的血Ye和灰尘。
白发h袍的道人手握九节杖,在尸骸遍野的大地上Y诵着,似笑似哭,壮似洒脱的嗓音中是足以撼动天地的大悲恸。
“薤上露,何易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Si一去何时归!”
…………
“君上、君上——”
刘长宁猛地惊醒,刚抬起身便和某人撞了个满怀。
鼻间萦绕着温和细腻的浅浅兰香,头顶传来了属于nVX身躯的柔软感触。
她竟然在看书的时候睡着了。
蔡文姬担忧道:“君上,可是还没有休息够?”
刘长宁皱着眉,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yAnx:“无碍。只是有些困乏,小憩时做了一个梦罢了。”
“薤上露,何易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Si一去何时归……”
薤上零落的露水,是何等容易g枯啊。
露水g枯了,明天还会再落下。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又何时才能归来?
她轻轻念着梦中的歌谣,问道:“文姬姐姐,你听过这首歌吗?”
文姬讶然道:“君上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或许是吧。”
见到那么多尸T,刘长宁也没法昧着良心说那是美梦。
“此歌名为《薤露》,是送别王公贵人的挽歌。”
蔡文姬不知想到了什么,娥眉微蹙,柔声劝慰道:“斯人已逝,还望君上莫要太过伤悲……”
刘长宁低声喃喃道:“挽歌……吗。”
那个梦中人,到底是在为谁的逝去而哀悼?
言归正传。
蔡文姬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她此前召见了蔡邕,希望他能给自己找些会武艺的nV侍卫。
刘长宁万万没想到,蔡邕一个最大Ai好是书法和古玩的文职人员居然才两天就说有合适的人选了,不由对大汉国家机关的效率产生了莫大的信心。
她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要求,原因之一是董卓在近日里将西凉兵从g0ng中撤出。不少禁军首领都被正式换成了他的人,但余了不少位子给世家名宦。
讽刺的是,她竟因此不安起来。毕竟董卓现在不会杀她,其他人却不一定。
刘长宁听说,董卓此前还征召了曹C想委以重任来收买人心。可惜对方不肯领他的情,竟然连夜逃跑了。董卓气得够呛,砸了不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