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之所求,并不止于此。”
少nV天子直直看向他,明亮的眼眸宛如深夜中燃烧的烛火:“孟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既被尊为天子,那天下万民就是我的责任。”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三国乱世,群雄蜂起——这是英雄们叱咤风云的时代,也是生灵涂炭、十室九空的时代。
一个傀儡这么想可能太过傲慢,这些事也不是现在的她所能做到的。而人世又总是如此无常,可能今夜她就会无故Si于谁人之手。
但是b起让英雄们青史留名,刘长宁确是更加打心底地希望着,那些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的千万百姓能好好地活下来。
他们与英雄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有着鲜活血r0U和灵魂的人类。一个人的功名若是必须以无辜者的血来铸就,或许是这个时代的正确,却不是她的正确。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便可谓之‘大同’。我是愚钝之人,没有古代圣贤的魄力与才g,却也做着一场大同之梦,想让天下百姓有尊严地活着,仓廪殷实、衣暖食足。”
“这就是……我渴求的东西。”
——也只有实现这个愿望,她才有回家的希望。
韩信楞楞地看着她,仿佛在透过她望向记忆中的另一个人。
他低下头,良久才从喉咙中爆发出畅快的笑意。
“你知道吗?”他说:“萧相国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刘长宁一愣:“萧相国……是指萧何萧相国吗?”
“难道始皇帝治下也有姓萧的丞相?”
韩信反问道,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相国与吕后合谋杀我,我中了计,因此Si于长乐g0ng。此乃天意,更是我自己愚钝,而非相国之过。他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青年神sE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相国并非出于私心,只是不想让天下重燃战火。他一生忙碌,无非是为了一个‘民’字。陈平小人,樊哙武夫,都不配与我相b。我平生所敬之人,也只有相国一个。”
“若非他慧眼识英雄,将我当作国士礼遇,我又怎能在这乱世闯出一番名头,因此青史留名?纵是Si于他手,我也无怨无悔了。”
韩信扭头看向她,挑眉问道:“那你呢?你是夸夸其谈,还是真心为天下万民?”
他的目光如冰针般锐利,刺的她哑口无言,仿佛希望回归故土的一抹私念都成了不堪吐露的丑恶私yu。
过了好一会儿,刘长宁才神sE肃穆地点了点头:“今日之言,自然都是出于真心。我愿以天为誓,若此话有所虚言,便一生都不能得偿所愿。”
神sE中总是带着桀骜的青年,终于发自真心的笑了。
他站起身来,向年幼自己二十余载的少nV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豪气g云:“陛下既有此言,我便放心了。只要您不背弃今日之誓,信愿为陛下供驱驰,填G0u壑。”
愉快地推心置腹一番之后,刘长宁便让g0ngnV带着韩信去了g0ng内安排的住所,随后疲惫地趴在了桌案上,把头上那顶沉重的冕冠丢到一旁。
浩大的仪式固然壮丽非常,却也不是时时都能有的。她不过十四岁,身T娇贵,从早晨开始举办的登基仪式已把她折腾的JiNg疲力竭。如今天sE正亮,她也没什么睡意,只是累得厉害。
碧桃带着一套燕服走了过来:“公主,去塌上休息吧,要不要奴婢为您更衣?”
刘长宁笑了笑,也没让她更正称呼:“不用了,今日怕是还得见人。”她招手让值守小h门过来:“杨侍中还在吗?若是还在,你就替我召他入g0ng吧。”
“喏,陛下。”
小h门诺诺应是,一路小跑着退了出去。她勉强直起身子,伸出食指在疼痛不已的太yAnx上r0Un1E着。
“陛下,让我来吧。今日您已经够累啦,哪里不舒服,奴婢帮你r0ur0u?”
碧桃总算反应了过来,将以前习惯的称呼改成了陛下,只是仍然有些别扭,又有些骄傲。大汉还是第一次出nV皇帝,她年岁尚小,正是玉雪可Ai的时候,对前朝的事情一概不知,一心把主人视为天命所归。
再怎么说也在g0ng里过了十四年,刘长宁已经习惯被人服侍了。她打心底感叹,害怕自己哪一天会变得理所当然地自高于人上,不再把普通人当人,毕竟既得利益者往往不会放弃自己所能拥有的特权。
看着小g0ngnV期待的目光,刘长宁终究没有把那句拒绝说出口。
“帮我r0ur0u头吧。”她笑着说,点了点自己的太yAnx,“我有些头疼。辛苦你了,碧桃。”
碧桃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奴婢明白了!”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如今拘泥于小节未免显得惺惺作态,还是先把手头上的紧要事解决了再说。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小h门才把杨侍中带了回来。
杨侍中姓杨名琦,出身弘农杨氏,乃是灵帝时的老臣。他X情耿直,更难得是忠于汉室、能屈能伸,在原本的史实里还曾劝献帝忍耐李傕、拉拢贾诩,不可不谓眼光非凡。
只是……
刘长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只是她非二弟,又是nV子,能否得他忠心就实在尚未可知了。
侍中历来是随从皇帝左右的亲信贵重之职,杨琦对天子的召见也不以为怪。他好整以暇地行了一礼,随即问道:“臣侍中杨琦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要事?”
杨琦已是不惑之年,相貌堂堂、风致高雅,长着一副不近人情的严肃面孔。他并非虚伪矫饰之人,举手投足都有着对天子应有的尊重,而不是将她当做一个十四岁的无知少nV。
刘长宁勉强放下了心。
她直起身子,让碧桃站到一边,亲自去扶杨琦的手:“我确实有事想和杨公商量,也只能和杨公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