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餐厅比前面几辆车迟一些,但陈挽提前安排了人接待,其他人已在厢厅就坐,主位照旧空了出来,留给赵声阁的。
陈挽抬步走向卓智轩那边的位置,却发现赵声阁路过了主座,走在他身后。
“?”
赵声阁掩唇轻咳了两声,对着主位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空调。”
主位正对着空调,风劲很大,赵声阁感冒刚好,不宜对风直吹。
但是陈挽觉得自己旁边这个空位也很大风,索性往旁边让出一个位置:“赵先生,你坐这里吧,我坐这边。”
赵声阁看他和自己调换的位置,本来是他旁边是陈挽,另一边是秦兆霆,他坐在中间。
现在变成了陈挽坐在他和秦兆霆之间。
“……”
赵声阁没说什么,依他的话坐下了,旁边的卓智轩还跟他打了个招呼,赵声阁缓慢侧头看着他,淡淡嗯了一声。
“……”卓智轩又开始觉得他很冷漠。
秦兆霆离门近,经理拿了菜单进来,他递给陈挽,意思是一起看看选什么。
但陈挽好像有点没意识到他的意图,接过菜单对他说了声“谢谢”便朝赵声阁那头转过去了。
“……”
餐厅是陈挽选的,这家菜品应该挺多赵声阁喜欢吃的,基本的菜色他都已经提前选好,也照顾了每一个客人的口味,经理拿菜单来是给各位客人单独添加。
陈挽将厚重的菜单摊开在赵声阁面前:“赵先生,你想吃点什么?”
赵声阁眉峰稍动,看着他,歪了下头,说:“你重新问,我告诉你。”
陈挽反应片刻,转过弯来,无奈又好笑道:“这里人太多,不合适啊。”
赵声阁说:“名字就是给人喊的。”
“那您也得给我点时间习惯一下。”
赵声阁想了想,说可以。
大餐厅的菜单又厚又大一本,中文粤语英文各一遍,半竖起来差不多挡两个人的脸,谭又明在桌对面问:“你俩点好没有?”他打半天球快饿死了。
赵声阁抬头说:“手机上也有,你自己看看吧。”
“……”
谭又明只得从沈宗年口袋里摸出手机。
赵声阁看半天,千挑万选就加了道豆豉蒸鱼。
其实比起花里胡哨的山珍海味,他的口味更偏普通的家常菜,大概是从小也没有太多机会吃到的缘故。
陈挽看到甜点他竟然选了钵仔糕,有些奇怪道:“点错了吗?”
“没有,”赵声阁看着他,说:“可能当时不知道自己喜欢。”
赵声阁即便不坐主位,也是话题的中心。
“汀岛地界最近不太平,谁上来还说不准,宝莉湾二期的考察要不要考虑推迟一些?”蒋应问。
蒋应看起来斯斯文文,家里却是黑白通吃,耳目遍布海市。
这也是谭又明今天非要赵声阁出来,说有重要的事要说,虽然宝莉湾项目他不参与运营,但谭家和沈家是注了资的,项目安全涉及多方利益。
陈挽手上停下来,看向赵声阁。
赵声阁说:“不考虑。”那么大一笔现金流滞在那儿杠杆会被成倍拉长,一旦资金链断裂,其他的项目也会被影响。
陈挽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蒋应说的考察他知道。
海油管道工程要穿过大洋中脊,势必以周围岛屿延伸出来的大陆架做依托,汀岛是海市周围天然面积最大的岛屿,又经过九十年代的填海造陆计划,地理环境得天独厚,距海岛六十多海里,是最适合作为海油隧道造价承托的支点。
但由于海底探测仪器反馈回来的地形地势环境情况复杂,方谏必须亲自带队科考船去一趟对当地洋面条件和海底环境进行检测评估,而汀岛靠近公海,岛上原生态居民多民族分布,门族派别林立,正局复杂,赵声阁也必须亲自去一趟,京官压不过地头蛇,不一次谈妥,今后的项目开展起来也会被使绊子。
这其中又涉及进出口,海关世家出身的徐小姐也得出马。
于是预定了下周三的行程,从海市出发。
蒋应提醒赵声阁:“那你最好多带些人,多黎族这些年人口外流严重,来海市的基本都进了白鹤堂,现在洪七和邵耀宗倒了,原部下逃窜回多黎地区,警署都拿这些流匪没办法。”
陈挽听到白鹤堂,嘴唇抿得更紧。
“他们去年换了血,新上来的黎声辉和黎家明,”秦兆霆说,“最后鹿死谁手,不好说。”
赵声阁看向沈宗年,沈宗年很轻地摇了下头,表示两边他都不熟,只道:“黎家明之前在海市得过邵耀宗不少好处。”
赵声阁点点头,没有太惊讶的样子,道:“我有分寸。”
他这么说,大家便不再聊这个话题,赵声阁说有数那便没什么可担忧的。
只有陈挽心绪不宁。
赵声阁和朋友们说完话,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陈挽一怔,像是没想到赵声阁能在和这么多人的聊天中注意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