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大的时候,许悠妙才知道人不是慢慢长大的,是一个瞬间就长大了。
许靖出院的这天,他们一家人都很开心,而那天大家开心的主要原因是许靖很开心。许靖在住院期间接到一个电竞俱乐部的邀请,邀他加入他们。这事让许靖的心活了。
那天,彭珍得知这件事情,看到许靖主动和她说话,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欣然原谅了他所做的一切。
一家人便都开心了,许汉生还能直接说许靖吃安眠药的事,和他说:“不要想不开,死了不值得,可能再等等就有好消息了。”
许靖笑了笑,他转过脸看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忽然觉得少了点少,他转回头看安静的许悠妙。他在想自己的所为真的偏激了,肯定吓到了许悠妙,所以她这两天都很安静。这让兄妹俩之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隔阂,让许靖对自己的所为产生了一种羞耻感。他不敢主动和许悠妙说话。
许悠妙在听许汉生和彭珍讨论晚上吃什么,他们聊着晚餐说到了其他事,聊起身边的某个朋友某个人,或拌嘴或玩笑,气氛很轻松。这些以前让许悠妙有幸福感的事情,已经让她现在感到很压抑。
所以车子一到家,许悠妙就下车跑了,丢下一句话说去找同学。大家都不知道她怎么了,许汉生看了眼许靖,他也猜测是许靖的过激行为伤害到了许悠妙。
许悠妙在街上游荡,她这几天一直在想彭珍作为妻子是不是对许汉生出轨没有任何察觉,她也在想要怎么把件事告诉母亲,当然她也害怕说出这一切,会让她的家庭崩溃。她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才能让自己沸腾的心平静。
许悠妙坐在公车站等车,其实她一时不知道去哪,后来她随意上了一路公车,随便下了一站看到了一个社区委员会,门口挂着一个活动:为居民普法,免费提供法律咨询。
许悠妙出神看着那行字半晌,最终走了进去。
纪堂中午去了趟超市,回来的路上路过社区看到居民普法的活动,他想着要带家里老人过来听,便停了停脚步往里看了看。不想他看到了熟悉的人,只见许悠妙和一个穿着红色义工马甲的姐姐从里面走出来。
许悠妙低着头没有看到纪堂,她手里捏着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好像刚哭过,而义工姐姐低头耐心安慰她。
纪堂很惊讶,在许悠妙和义工姐姐道别独自走出来之后,他忍不住出声喊了许悠妙,问她:“你怎么在这?”
许悠妙看到纪堂慌了神,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堂看出了许悠妙的落魄和尴尬,小心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许悠妙努力平复了两秒心情,想起刚才那个律师姐姐给她的建议和安慰,心里多了几分坦然的勇气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纪堂在许悠妙的眼神里看出了防备,他也不好再上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听说这里有普法活动,我就过来看看。”许悠妙回答,随即转开了话题问纪堂,“你家住这个小区吗?”
纪堂不怎么相信许悠妙说的话,但他直觉不能再问,他缓缓收起自己的担忧,点点头说:“嗯,我家住这。”
许悠妙也点了点头,感觉再无话可说,她努力笑了笑说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纪堂颔首,但下一秒他叫住了转身欲走的许悠妙,焦急问道:“许悠妙,我们是朋友吧?”
许悠妙不解纪堂为什么这么问,她回头缓缓点了点头。
纪堂便说道:“那,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帮忙,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他的语气急切又小心。
许悠妙闻言徐徐转过身认真向纪堂道了一声谢,然后她就转身快步离开。
在回去的车上,许悠妙想起高一刚入学那会,她看到纪堂的那份心动,发现不过短短一个学期感触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曾在某一个被父母家人学校营造好的温暖环境里认知着一切,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有幻想有希望看到优秀的男孩会心动,她的认知和情感是一条流淌在规定河道里的河,正常平静。但现在她发现这个温暖环境里,充当着保护墙的那些人其实都在看着外面另一个世界,或者说那些墙一直都背对着她伪装成一个平面的人。于是,她对这个温暖环境里的假象失去了兴趣,她只想冲出河道往墙外走弄明白一些事情的原因。
她刚才咨询律师问能不能帮她的父母离婚。律师则问她为什么。她说自己发现了父亲出轨。律师问她母亲是不是知道这事。她陷入沉默说不知道。律师便问她现在家庭情况怎么样,父亲平时是怎么对母亲和对孩子的。她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她说:“我们一家人都很好,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在一起。有时候会互相指责,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理解和包容。”
律师闻言,更多的是对她进行开导,告诉她不能帮父母离婚,离婚这件事只能当事人自己去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