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北早就想揍夏万光了。
知道夏万光骗夏芍的时候想,想起夏芍这一路吐得多难受的时候想,见夏万光豁出脸皮跟夏芍要钱的时候想,听说夏芍当初身体不好全因夏万光不给饭吃的时候更想……
他到现在还记得夏芍晕船呕吐时眼角的水光,记得她病恹恹靠在自己怀里时的脆弱苍白。
也记得她当初生理期刚来,疼得人都在打颤,记得她瘦削的脊背……
感觉手下挣扎的力度变小,他把人从水里提起来。
夏万光剧烈地咳嗽着,肺里跟有火在烧一样,刚喘两口气又被按了回去。
陈寄北完全没给他呼救的机会,声冷,人狠,“你知不知道一个孕妇跑这三天有多辛苦?”
这也就是夏芍身体好多了,孩子又不闹,不然还不知要难受成什么样。
陈寄北想想就控制不住心底的戾气,几乎将夏万光整个人按死在河里。
等夏万光终于能正常呼吸的时候,人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没沾水的地方也汗透了。不知道是因为窒息还是流血,他脑子晕乎乎的,躺在地上半晌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知道回去怎么说吗?”有人居高临下拍了拍他的脸。
力道不重,嗓音也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夏万光却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艰难地开口,脸上、前襟上还有被水稀释过的血迹,“我、我不小心……摔河里了……”
“还不是太蠢。”对方站起身,淡眸瞥下来那一眼里全是冷漠,“以后还敢找她麻烦吗?”
“不、不敢了。”夏万光连手指都在颤抖。
早知道夏芍会带回来这么个活阎王,他就算想钱想疯了,也不会发那封电报。
夏万光在家里横,在外面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一个人打起架来是色厉内荏,还是真的凶狠,他还是能分清楚的。何况对方不只是凶狠,是真的差点要了他的命。
从对方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大概就想好要怎么收拾他了。
他被按在河里时拼了命挣扎,几次险些失去意识,对方的手却始终很稳,一丝迟疑都没有。
这种人是真能下死手的,不动他,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更让夏万光觉得可怕的是,听完他这个回答,陈寄北竟然去河边洗了洗手。确保手上的血迹和泥土都洗干净了,这才一俯身,把他扶了起来。
他全身都是紧绷的,对方却神色如常,还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回去吧。”
真的就这么扶着他往回走,仿佛他会变得如此凄惨,并非拜他所赐。
夏芍怎么找了个这么可怕的人?她知道对方的真面目吗?
不对,都是李家,要不是李家悔婚,夏芍怎么会嫁了这么个人……
夏万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温和浅笑的李宝生,一会儿是满眼冷漠视他如蝼蚁的陈寄北。只觉要比狠厉,李家那小子十个绑一起也比不上身边这一个。
回去后看到他这个惨样,他媳妇儿自然是大惊失色。
他只说是踩到石头上不小心栽河里了,直到回到屋,远离陈寄北的视线,才敢长松一口气。
夏母虽然被儿子伤了心,但还是站在窗外,看了看儿子的情况。
夏芍见周围没人,戳戳男人的腰,朝那边一使眼色,“你打的?”
陈寄北握住她戳自己的小手,却没接她的话,“那人我问出来了。”
夏芍早就知道陈寄北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就算直接承认了,她也不会说什么,除了666。毕竟她也想把那便宜大哥揍一顿,无奈实力不允许,身上还揣着个崽。
不过这么暴力的事,还是别让她家崽听了。
夏芍虽然心里感动,还是顺着男人的意转了话题,“是谁?”
“隔壁村一个叫皮四的,你认识吗?”
话刚落,陈寄北就感觉掌心的小手僵了下。转头去看,水杏一般的眼睛也微微瞠大了。
这显然是认识的,他眼神一凝,“这人有什么问题?”
“也不算有问题吧,就是听人说过一嘴。说他家孩子多,他排行老四,被家里过继给他没儿子的姑姑了。这人脾气不太好,也不知道我哥怎么跟他认识的。”
夏芍这话还是说得保守了,那人何止脾气不好,他就是书里原主嫁的那个老鳏夫。
书里只说这人比原主大六岁,因为夏万光欠了他三十块钱不想还,就把妹子嫁给了他,正好那时原主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却没说两个人这么早就认识。
去年她走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没什么交集,怎么就突然好到能出主意了?
“姑姑!姑姑我给你抓的虾!”大鹏一身泥水跑回来,打断了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