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哪出事了?”
车间内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牛亮先看了周小梅和夏芍一眼, 才说:“木匠房那边出事了……”
话还没说完,周小梅就站了起来,“你说哪?木匠房?”
“对, 我刚从那边路过, 看到木匠房外面围了一圈人,血刺呼啦的……”
还血刺呼啦的,周小梅脸刷一下白了, 想也没想就跑了出去。
夏芍倒还算镇定, 把手里刚掰了一块的面包放下,也跟着出了车间。
后面男工女工跟了一大堆。小张怀着孕, 本不该凑这些热闹,想想也擦擦眼泪, 坠在最后。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 木匠房里已经没人了, 只剩一大群在外面围观的。人圈里一片凌乱,地上散落着各种木料、工具,还有不少血迹, 被脚印踩得乱七八糟。
“流这么多血,伤得不轻吧?”
“可不是, 手指头都断了半截。刚才我就看了一眼,哎呀妈呀把我吓的。”
“手指头都断了?那可得赶紧送医院……”
周小梅只听了两句, 差点没昏过去,赶紧拽住一个人, ,“谁?谁手指头断了?是不是我家曹德柱?”
夏芍站在人群外面,脚步也有瞬间的迟滞。
“我没事。”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陈寄北。
夏芍刷地转回头, 发现男人就站在她身后,衣袖、手上虽然有些血迹,人却是好好的。
她松了口气,这才问:“出什么事了?”
男人却没答,只是望着她,“你来之前,就没问问出事的是谁?”
夏芍一愣。
刚才周小梅跑得急,连带着她也跟出来了,还真没来得及问。
见她发怔,陈寄北冷沉的神色微有缓和,正要说什么,何二立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我、我听说木匠房这边出事了,寄北你没、没事吧。”
一见到他,陈寄北刚有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甚至比刚刚更沉。
何二立没注意,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遍,“还好还好,你没事。那到底是谁出事了?”
这又是个连问都没问清楚就跑过来的。
陈寄北望着他,眼神意味不明,,好半晌才道:“马小宝昨晚被人砍成重伤,在医院抢救。有人来单位通知我师父,我师父正在锯木料,没留神把手切了。。”
“马小宝被人砍成重伤了?”何二立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震惊马四全受伤,还是马小宝重伤。
夏芍心里也是一沉。
陈寄北神色不太对,她不得不怀疑,马小宝被人砍成重伤是不是跟书中那件事有关。
正想着,就见陈寄北沉沉看了何二立一眼,“二立,郑大奎死了。”
夏芍心一跳,何二立更是瞪大了双眼,“你、你说什么?大奎死了???”
实在无法接受,他甚至笑了声,“寄北你诓我的吧?”
陈寄北没笑,只是沉眸望着他。
渐渐地,何二立脸上的笑变得比哭还难看,“真……真死了?”
“死了。”陈寄北说,“他打牌赢了太多钱,被于小伟砍死了。”
“被于小伟砍死了?”何二立愣愣重复着,突然转头往单位大门跑。
陈寄北没拦他,就那么看着他跑远,等看不到人影了,才垂下眸。
夏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想来不会太平静。
前几天还跟何二立一起蹲在公安局里的人,今天却一死一重伤,要是何二立也去了……
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马四全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围在外面的人群渐渐散开,不时议论着从两人身边走过。陈寄北沉默了半晌,才复又抬眸,问夏芍:“没吓到吧?”
“没有。”夏芍下意识摇头。
想想刚才听说木匠房出事时的心慌,和得知正大奎死亡后的心颤,她又点点头,“有点。”
下一秒,男人大手覆上了她的,温热的,干燥的,带着点薄茧的。
这可是保守的六十年代,两口子出门都不敢挨着走。附近这么多人,他竟然来握她的手!
夏芍难掩吃惊,陈寄北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举动。
像被烫到般,他赶紧缩手,脸上甚至出现了些许烦躁的神色。
可只一瞬,眼前又浮现夏芍急急跑来时唇角凌乱的发丝,带着点惊慌茫然四顾的眼神……
他动作一顿,又覆了回去,还在夏芍手上捏了捏,像是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