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重以前也被关过,但都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还从来没有被关那么久过。
裴雪意光着脚跑到了邵怀峥的书房,还未来得及敲门,便听见里面的谈话,是管家和邵叔叔。
“……先生,依我看,这件事小少爷做的没什么不对,难道眼睁睁看着阿季少爷被人欺负吗?那是他的朋友,俩人一起长大的,平时亲如兄弟,他怎么可能不管呢?”
“我不是怪他动手,我是怪他下手没有轻重。那小子是该打,但罪不该死吧?他下手那么狠,把人打死怎么办?”邵怀峥叹了口气,“我要是再不管教,以后保不齐去杀人了,难道你以后想看着他进少管所?”
管家没有再说什么了,似乎也觉得邵怀峥说的有道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接下来怎么办?黄家那边怎么交代?”
“怎么办?”邵怀峥冷笑一声,“他们家还敢跟我要交代?我倒要问问他们老黄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他们孩子在学校里搞霸凌!这都没人管?还有学校里的老师,都是怎么管学生的?我看那个皮孩子在学校里也不是第一次欺负同学了,怎么也没人管管,现在出事了,还有脸来找我?”
“……”
裴雪意隔着门,听到邵怀峥和管家的谈话,就知道求情也没有用了。平时邵叔叔最愿意听管家的意见了,现在管家都求情了,也没有用。那他说什么,邵叔叔肯定更不会听了。
禁闭室在三楼,是一扇铁门,门上有一个四方的铁片能拨开,就像一扇小窗,只是小得可怜。
邵云重被关了一夜,再次见到裴雪意的时候,便是隔着这一扇小窗。
裴雪意拨开铁片,看到邵云重坐在地上,屋里的桌子椅子全都踹倒了,宣纸全在地上,墨汁洒了一地。
他知道邵云重很倔,是不会听话写大字的。
听到门上的动静,邵云重转头看过来。
裴雪意贴在门上,急急忙忙地往里递奶黄包。
四目相对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邵云重凑到门边,从那个口子里把奶黄包接住了,他确实饿了,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吃完了。
等他吃完,裴雪意笑着露出一整张脸来,邵云重这才发现不对劲,“你怎么剪头发了?”
裴雪意没有说话。
邵云重猛地抬高了声音,“我问你话呢?你又想装哑巴?”
裴雪意说:“剪了。”
邵云重问:“为什么剪?”
裴雪意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问:“你还想吃点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偷。”
“我问你为什么剪头发?”邵云重不理他这套,很凶地质问他。
“因为…”裴雪意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哭出来,“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你就不会跟人打架,我们就不会惹祸了…”
“我不想叔叔罚你…我们明明没有错…”
邵云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裴雪意在绑架案之后,就很害怕利刃,这里面也包括剪刀,他很害怕剪头发,剪刀凑近脖子就觉得害怕,每次剪头发都要克服很大的心理障碍,所以头发总是很长了才去剪。
他觉得那些人是因为他的头发太长,才会说他是女孩,他觉得,只要剪掉头发就没事了。
邵云重有点难过,将手伸出去,摸他的脸,“傻瓜,这不是你的错。你没错,知道吗?”
裴雪意抹了把眼泪,“我再去给你偷吃的!”
“别去!”邵云重喊住他,声音又在顷刻间柔和下来,“别乱跑了,让我看看你。”
裴雪意便没有动弹了。
邵云重看着他的脸,想起在洗手间那场混战中,自己被校警制住,他跑过来冲校警拼命的样子,突然笑了。
真没想到,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就跟小豹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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