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正好,太子爷在,本王说的话你不信,认为本王是在忽悠你,是在乱你的心境,那太子爷的话想来你总会相信吧?”
说着,说着,朱高煦扭头看向一旁,自始至终都如同局外人的太子爷,笑呵呵的问道:
“老大”
“这么多年,我可曾有过让人针对解缙?”
“又可曾于你和老头子面前,说过他解缙的半句不是,或者让你们二人故意卡他?”
突然被点到姓名的太子爷愣了一下,脸上淡然闲情神色骤然内敛,捧在手中的热茶杯也伸手轻轻放于一旁,狠狠的深吸了几口大气,胖乎乎的大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神色,瞳孔中的双眸微微眯了眯,直定定的看向一旁神情略显有些愤概,一脸渴望的盯着自己的解缙,而后缓缓吐出一口长长浊气,微微摇了摇头,郑重无比道:
“没有!”
“此事,从来没有过。”
“汉王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事情.”
轰.
此言出,宛如一声惊雷于解缙的脑海中猛然炸开,解缙脸上覆盖的愤然神色顷刻间被愕然给填满,面色比之方才更加的苍白,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低声自语:“这这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曾经他单纯的以为,是因为自己动不动就上奏弹劾汉王,所以汉王对自己心生厌恶,故而于很多事情上刻意针对,让他这么多年一直蹉跎岁月,不得半分寸进,只得原地踏步。
但是现在,汉王亲口承认,又有太子爷于一旁为其佐证,彻底击碎了他的侥幸心理。
至于欺骗?
别逗了,汉王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太子爷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难道真的一切都是自己阻碍自己.
让自己这么多年不得寸进,让自己一直原地踏步?
可既然不是汉王的原因,汉王也会因此挟私报复,为朝廷不重用自己,为何不给予自己施展抱负、大展拳脚的机会呢?
此举,究竟是为什么?
不应该,怎么想都不应该啊!
他自负自己的本事不会低于任何人,自己的才能不会输于任何人,凭什么别人都能够得到重用,为何就偏偏他,就不能够得到重用,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才能够落得当下这副田地,让自己这么些年不得寸进?
短暂的沉吟了片刻,解缙缓缓抬起头回望了过去,看向端坐于上方的太子爷,面色中落寞之意尽显,沉声问道:
“殿下,太子殿下”
“这这这这究竟是为何,为何会是这样,为何会.”
“微臣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
这么多年了,朱高煦已经将此事给点的再明白不过了,解缙居然还未能够找到为何造就眼下困局,还没能够看的清楚明白,没有半点醒悟,着实让朱高炽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朱高炽也就释然了。
倘若不是陷入了思维的误区,如若不是钻牛角尖,自己把自己给关进了死胡同,以解缙的聪慧又如何能够这么多年的时间,都还未能够走出来?
此也是聪明人的悲哀。
总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总认为自己不会有错。
哪怕反思,都会以自身的合理性去反思,去想一些个问题,从而让自己陷入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是的固步自封,让自己陷入恶循环,一直于中间钻牛角尖。
当然能够钻牛角尖出来的人,则不管是心绪和思绪都将有一个质的变化和飞跃,则钻不出来的人,只能沦为可悲的牺牲品.或者默默无闻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以往。
朱高炽不曾与解缙点穿,点明白某些事情,就是希望解缙能够自己领悟、悟透某些东西,能够自己走出自己陷入的误区,让其心思和心绪能够有个质的飞跃和升华。
何奈不知道是他的期望值过高还是.
不过现如今,事已至此,话也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索性朱高炽就将憋了多年,想要与解缙挑穿、挑明的话,丝毫没有打算再惯着眼前的解学士,将中间的原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替其娓娓道来。
起初。
待听到朱高炽的讲述,解缙并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或者说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但当他听到‘为臣,为君,何为君,何为臣,君与臣所忌’,这些个字眼的时候。
原本不以为意的解缙,原本就颤抖不安的身形,此时此刻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再也支撑不住的自己身体般,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冷汗如同不要钱般的往外冒,顺着苍白的脸颊不停滑落。
于饱读诗书,通晓古今的解缙来说,此时此刻如何能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就他现如今的这份田地,于历朝历代中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倘若是按照历朝历代中的记载来说的话,按照他这些年做的那些个事情,说的那些个话,如若不是陛下、太子、等人爱惜人才,他怕是早就身首异处,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了吧?
与此同时。
解缙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汉王朱高煦会言,这么多年以来,阻碍他前进步伐的人,一直都不是朝堂上上下下的任何人,一直都是他自己的一人,都是他自己在阻碍自己。
现在想想
饶是他巧舌如簧,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和言语反驳、驳斥。
此不就正是他自己作的吗?
又能够怪谁?
真要怪来怪去,究其真正的原由,最后的问题还是要归结在他的身上。
想着,想着,解缙脸上露出一丝自嘲悲怆笑意,摇了摇头:
“是啊!!”
“怪我都怪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