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诧异出声,心中生出了招揽之意,不过在此之前,必须查清此人底细。
老邓死有余辜,桃源不会为之报仇。
……
卯时。
天色将明未明。
谢绍宗穿上官袍,吃了碗发妻李氏煮的稠粥,正准备去皇宫点卯。
“老爷……”
府上老仆急匆匆过来,低声禀报道:“老老爷那边又来人了。”
谢绍宗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将官服脱下,换上棉袄常服,带着李氏急匆匆来到后宅。
谢府本就没有几个仆人,后宅更是只有谢绍宗父亲独居。
正堂门口站着个黑衣人,只露出双眼,沉默无声。
“唉……”
谢绍宗见此情形,叹息一声,命老仆取来凳子,坐在院中等候:“夫人,你且歇息去吧,这里由我看着。”
李氏瞥了眼公公住的屋,眼底闪过恐惧,壮着胆子摇摇头。
老仆低声道:“老老爷吃过之后,会饥饿难耐,是不是先准备些吃食?”
谢绍宗眼底闪过挣扎,最后坚定的挥挥手。
“去吧。”
屋内。
老者面色苍白如雪,骨瘦如柴,盯着洗干净的昏迷孩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露出四颗寸长獠牙。
张口咬向孩童脖颈,眼见着獠牙已经刺破肌肤。
“戾!”
一道尖锐叫声打断了老者,房梁上飞下只巨大的蝙蝠,落地化作噬心老魔。
老者见到噬心老魔,连忙从床上爬下来,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
“拜见主公!”
噬心老魔微微颔首:“起来吧,今儿做的不错。”
这老者是由奇物血牙三阶能力,转化控制的血仆,对老魔忠心耿耿,纵使当场自戕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老者乖乖起身站在旁边,满脸的卑微恭敬。
噬心老魔看向孩童,心中嗜血欲望更加忍受不住,上前将孩童抱起来,贪婪的呼吸新鲜血肉的气味,用仅存的理智问道。
“尸骸能不能处理干净?”
“主公放心。”
老者笑着说道:“我那儿子高居礼部尚书,区区尸骸烧了便是,纵使让人瞧见了,也没人敢查案!”
“不错不错,今晚本座赐你真血。”
噬心老魔对待有用处的血仆,愿意下本钱培养,二阶血牙凝聚的真血,常人服用能强身健体增进武道。
老者立刻跪下磕头:“拜谢主公。”
噬心老魔转头看向孩童,张嘴露出獠牙咬向脖颈,先用热血解解渴,再服用心头血缓解奇物负作用。
忽然心口一痛,噬心老魔低头看了眼。
孩童睁着乌溜溜的双眼,手中抓着颗热腾腾的心脏,或许是武道宗师生命力旺盛,或许是刚刚离开胸腔不久,仍然膨胀收缩跳动。
“听说你喜欢吃心?”
“嗬嗬……”
噬心老魔满脸疑惑,想要问什么,涌上的鲜血堵住了嗓子。
生命力急速消散,同时散去的还有嗜血欲望,噬心老魔紧紧盯着自己的心,在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眼中闪过几丝解脱。
初入江湖时,噬心老魔的梦想是做个正道大侠!
陡然发生的变故,让老者目瞪口呆,随着噬心老魔的死,他心底立刻涌现无尽欲望。
吞噬老魔尸骸,成为血仆之主。
欲望充斥神魂,理智化作乌有,长牙五爪的扑过去。
啪!
李平安一巴掌将老者抽飞,撞在墙上缓缓滑落,按照寻常老头必死无疑,老者气息竟然变化不大。
真气透体而出,凝成手掌将老者抓到跟前。
“你和噬心老魔什么关系?”
老者理智回归,连忙回答道:“主上、血仆,我听命于他……”
李平安疑惑道:“堂堂尚书之父,为何与邪魔为伍?”
老者不敢有任何隐瞒:“前些年我身患恶疾,四处求医无果,眼见着就一命呜呼……老魔登门,告诉我成为血仆,恶疾就能痊愈。”
血仆看似是人,实则已经成了伥鬼之类的邪物,拥有部分玄妙能力,譬如免疫疾病。
当然,所得皆有代价。
血仆生死全凭老魔掌控,还会生出嗜血欲望。
李平安冷声道:“你儿子就这般纵容?”
“绍宗向来纯孝,初时不愿与邪魔为伍,后见我病痛难耐,也不得不屈服……”
老者还未说完,脖子转了两圈,硬生生从肩膀上扭了下来。
“好个纯孝!”
李平安眼中杀意汹涌,早就听闻谢尚书清廉、刚正之名,连陆京都数次提及,说他是大乾有数的好官。
拎着头颅,打开房门。
值守黑衣人面色剧变,拼死扑向李平安,旋即让真气斩成两截。
咕噜噜!
李平安将头颅扔出去,滚到谢绍宗脚下,冷声问道:“谢大人,当真是个大孝子,拿着别人的儿子为自己爹续命。”
李氏吓得凄声尖叫,瘫倒在地。
谢绍宗沉默不语,起身对着头颅跪倒,三叩九拜后从袖口取出个瓷瓶,仰头就要服用剧毒自戕。
“桀桀桀……”
一阵怪笑声传来,尖锐刺耳如夜枭鸣叫。
“谢大人,犯下如此大案可不能一死了之,还是随本督公去见陛下,抄家还是灭族全凭陛下论断!”
说话间,真气穿透谢绍宗手掌,瓷瓶落地。
与此同时,数十上百东厂缇骑冲进来,披坚执锐,将所有人围得水泄不通。
“难怪老魔死的这般容易,原来杀劫不是他……”
李平安在见到楚督公瞬间,顾不得斩杀谢绍宗,立刻催动真气,钻入京城大街小巷拼命逃窜。
“桀桀桀……”
楚督公紧追其后,怪笑道:“这位江湖同道斩杀噬心老魔,当真是大功一件,不如随本督公去面圣领功?”
面若孩童的武道宗师,不止楚督公感兴趣,陛下更会感兴趣。
李平安充耳不闻,仗着对京都的熟悉,专挑皇宫贵族、朝廷百官的宅院穿梭,纵使东厂督公,也不敢轻易大打出手。
片刻后。
遥遥望见春风楼,李平安顿时有了主意,纵身一跃从三楼窗户钻进去。
“哼!”
楚督公眼底闪过恨意,当着太监的面进勾栏,很难说没有打脸的意思,心中已经琢磨了百八十种酷刑。
紧跟着跳进窗户,见到床上一对抱着被子颤抖惊叫的男女。
楚督公顺着洞开的房门追出去,看到彻夜唱曲歌舞的舞台,四下有数十听曲的公子哥,偏偏那孩童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