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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瑜宫。
庭院里摆着数盆名贵菊花,其中有太后送来的两盆名品菊花绿牡丹尤其惹眼,碧绿的颜色在一众金黄中显得格外漂亮,金色反而显得俗了。
“皇子妃,您看,今日这花应景,竟开花了,昨儿还是花骨朵呢!”
绿腰欣喜着跑进殿中。
日头也好,不晒,也不凉,一切都是刚刚好。卫嫦早起时收到了谢澈的生辰礼,此时头上簪的珠钗就是刚收到的礼物。她此刻倚在窗前的罗汉榻上,独自赏花,看得闷了才转头问:“殿下可说几时回宫?”
最近去了吏部,比以前在户部时还忙,天天出宫。
“殿下说了,肯定能赶回来尝尝皇子妃亲手做的寿面。”说完绿腰掩嘴笑道,“皇子妃,今日是您的生辰,居然还要自己做寿面,要是六姑娘在,怕是要说道说道。”
绿腰是卫嫦带进宫里的贴身丫鬟,想起以往趣事,“以前夫人总会亲手给皇子妃做寿面,但是每次六姑娘都要先吃。”
“阿娴这是替我尝尝味道。”卫嫦起身,准备去张罗自己的芳辰宴,往年只有她和谢湛一起过,中秋那天才补办大宴,太后还会顺便邀请勋贵之家的女眷入宫一起过节,今年谨玉公主及笈,估计还会邀请世家子弟相看一二。
“皇子妃,有礼送到。”宫女捧着个棕色长木匣进来。
“谁的礼?”知道她生辰的人挺多,今日一大早就不断有各宫的宫女送礼物来,一般都直接放入偏厅,不会送到她面前来。
“那小宫女看着面生,不知道是哪宫的,盒子上也没名帖。”宫女躬身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来,推开盒子的移盖,里面是两个古朴的瓷罐,揭开盖子是一罐桃花香和一罐桃花制的胭脂,都是按她的喜好所制,也不知道宫中还有谁这么了解她的喜好,看匣子和罐子都是普通就能买到的东西,倒是里面的香难得没有杂味,制作手法极高。
后宫不但有皇帝的嫔妃,太妃,还有皇子妃和皇子侧妃及宫人,人数众多,不留名的话,怕是宫里哪个位分不显的人拿不出更贵的礼物,故而亲手制成香粉和脂胭送来,这份心意倒是难得。
“宫里有谁擅于制香吗?”她转头问绿腰。
“听说毓秀宫的张贤妃最擅于此道,不过她正病着,应该不会亲手去制香,而且这匣子和罐也普通了些。想来是哪个宫人也会做胭脂吧。”
罐子是古朴白瓷,不是名家出制,卫嫦捧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绿腰长了些戒心,“皇子妃,不如等殿下回来看过您再用。”
在宫里还是小心些为好。
“好吧。”卫嫦是个随和的人,身边人的建议通常不会拒绝。
她小心将木匣放置在罗汉榻的小方桌上。
“姐姐!”
外面突然传来卫娴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理会,结果真的是她,自门外奔了进来,一把抱住她的后腰,“姐姐,生辰快乐!”
自从她嫁给谢澈,她就再也没有在这一天听到这句“姐姐,生辰快乐!”
她猛的转身,卫娴放开她,笑得灿烂,“只有惊喜,没有生辰礼。”
实在是她来得匆忙,没备上。长公主一听陛下下旨宣萧元河进宫就急匆匆来了,她是迫不及待跑来灵瑜宫,其他人还在德仁殿呢。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卫嫦拉她在罗汉榻上落座,“娘还好吗?”
卫娴晃了晃她的胳膊:“姐姐,我哪知道啊。”
她已经出嫁了,有阵子没回国公府了。
“瞧我,一高兴就忘了这事。”
绿腰端上一壶热茶,凑趣道:“六姑娘,您不知道,皇子妃天天念着您呢。这不,刚才还说起寿面的事情。”
“姐姐做了寿面?”卫娴眼睛发亮。
卫嫦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太后肯定会召你去她宫中,这寿面可不给你吃了。”
“她老人家肯定不会今天召见我,要见也是见长公主,我才不去碍眼。”
“福王如今,唉,你一个人留在福王府怕不怕?”
“他越狱了,被陛下抓住,正在德仁殿受审。”卫娴倾身凑到卫嫦耳边,“陛下亲自审他。”
“知道他肯定是要跑的。”卫嫦掩面而笑,“太后也时常为他发愁,现在好了,你们成了亲,以后由你发愁了。”
“姐姐,这是什么?”卫娴顾左右而言他,强行转移话题,去打开小方桌上的脂胭罐,小巧的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淡而幽远,这是胭脂高手呀。”
卫娴画画偶尔也用胭脂,败家得很,所以对胭脂颇有研究。
姐妹两人就着这胭脂从制作的花讲到使用的水,一直讲到日落西斜,德仁殿里被盘问的人全回来了。
萧元河凑到卫娴身边,安安静静,也不说话。
以她这几天的观察,福王殿下不说话估计就是心里不痛快了,他不痛快,她就莫名高兴,于是主动开口,“被骂了?”
“是啊,骂惨了。”
“方神医呢?”
“安排进太医署了。”
“那你还不高兴?”
“舅舅把我留在宫里了,不让我回府。”
说到这,他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王妃,你也会留下是不是?”
“我为何留下?”卫娴走开,又看到谢澈在与卫嫦说话,头挨得及近,又转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