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只有些伤感道:“实不相瞒,我幼时便有只小狗玩伴,生得极为漂亮,毛发也是雪白雪白的,跟它很像,那只小狗非常黏我,陪了我好几年,对我很重要,可惜后来那只小狗死了,我对它一直很是思念,方才见到它便觉得分外亲近,只觉得当年的玩伴又重新回来了似的,我能摸一下吗,就一下——”
柳莺莺巴巴说着,语气中只有些伤心难过。
吴庸闻言却一时结巴了。
这……可这不是她的小狗玩伴啊,这是……这是一头狼,一口能咬断人一条脖子的狼。
关键屠龙还是狼王,虽这会子还不过才半岁多,却已渐渐有了狼王的凶恶气势了。
吴庸因日日给它投食,这才有幸能在每日公子训狼时,充当给它牵绳的马前卒。
整个玉清院上下无一人敢肆意靠近它。
它真的是表姑娘嘴里所谓的……可爱的吗?
吴庸只有些怀疑。
然而对上表姑娘眼巴巴的眼神,对着那样一张美貌出尘的脸,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忍心拒绝她的一切要求罢。
正当吴庸踟蹰着,该要如何合理的,又不让表姑娘伤心失望的方式令她放弃摸一摸它的想法时,这时,林子尽头,一道清古身姿自竹林深处缓步而来。
背着手,袖袍广大,随步履细微晃动。
看到那道身影,吴庸瞬间松了一口气,立马迎了上去,道:“公子,表姑娘说她想跟屠龙玩一会儿,不知可否?”
话一落,那道白影在竹林缝隙渐渐渐缓步到了跟前,清冽的目光投放到了柳莺莺身上。
柳莺莺立马笑眯眯地福了福身子,打起了招呼道:“表哥。”
这一回,面上已不见了那日的些许羞涩,多了几分自来熟的亲近和熟稔。
说话间,翘着小拇指将耳前一缕碎发捋到了耳后。
沈琅淡淡扫了柳莺莺一眼,很快将目光收了回去,直接将她当做空气般给忽略了,只从吴庸手中将雪狼的疆绳接了过来,淡淡看了吴庸一眼。
吴庸立马详禀道:“表姑娘说屠龙可爱,跟她儿时死去的小狗玩伴极像,对她很是重要,看到屠龙便想起了她那个玩伴来,故而想……摸它一下。”
吴庸说完,自己都笑了。
而原本懒得理会柳莺莺的人,听到这里,又抬眼将她扫了一眼。
被他看着的柳莺莺耳朵略微一红。
那个眼神——
呃,吴庸不懂,可柳莺莺却心如明镜。
如若没有那日她拔簪与雪狼对战,以及被雪狼吓得极为做作夸张的跳起来躲在他背后瑟瑟发抖的画面的话,没准,沈琅会相信她的说辞。
这个吴庸也是,他要禀话就禀话,用得着禀得这么详细吗?
不过好在柳莺莺是个厚脸皮的,哪怕在这样眼神的压迫下,她也不过只顿了一下,便很快神色如常,眼都不眨一下,继续道:“表哥,那个玩伴对我很重要,真的,我很是想它。”
说完,柳莺莺都觉得自己有些神勇。
沈琅淡淡扫了她一眼,似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不过许是见她演戏投入,片刻后,半蹲下身子,撸了下雪狼头上雪白的毛发,那双修长比直的双手从雪白顺滑的毛发上一抚而过,竟觉得比手下的毛发更要丝滑,与此同时,只见沈琅意兴阑珊、淡淡问道:“有多想?”
柳莺莺看对方的动作有些入了迷。
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却又被他这么个毫无边际的提问给问迷糊了,只见她眨了眨眼后,立马怀念感伤道:“想得快要肝肠寸断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道:“它陪伴了我整个儿童时期,本来可以陪我到长大成人,嫁人生子的,可惜有一回在街上遇到了人贩子,人贩子见我形单影只,可爱漂亮,便要将我给掳了去,幸好,幸好小白及时出现了,它拼命狂叫撕咬,将我从人贩子手中解救了下来,却因脖子中了那恶毒的人贩子一刀,最终命丧黄泉,离我而去了,哎,有时我想,干脆让我被那人贩子给掳了去得了,至少还能留它一命。”
柳莺莺婉婉道来,一脸伤感的说着,说到情深之处,只见她喉咙哽咽,双眼渐渐泛红了起来,片刻后,强自扯笑忍下泪花,将深情地目光投放到了雪狼身上,道:“正好前些日子,梦到了小白,我们在梦里玩了许久,小白说想我了,于是看到……看到小龙儿的第一眼,我便想到了我的小白。”
柳莺莺情深意切的说着。
而听到“小龙儿”三个字时,吴庸仿佛打了个哆嗦。
立马看了自家少主一眼,又将目光落到了狼王……小龙儿身上。
沈琅却定力极好,依然慢条斯理的顺着雪狼的毛发,没有再看柳莺莺一眼,从柳莺莺这个角度看去,只见他垂下了眼帘,睫毛竟然又黑又长,隔得这么远竟都清晰可见。
就在柳莺莺以为他是不是听柳莺莺嘴里的这个故事听得快要睡着了之际,这时,忽见沈琅拍了怕雪狼的屁股,终于抬起了眼,看向柳莺莺道:“来摸吧!”
柳莺莺闻言只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惊喜?
被她感动了对不对?
呜呜,她就知道。
因为她说着说着,自己都感动得快要哭了。
正当柳莺莺将要喜不自胜的扑过去与小龙儿来个亲密相拥之际,这时,只听到咔嚓一声。
轻抚雪狼毛发的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来到了雪狼的脖颈处,只见他指尖略微一抬,便听到咔嚓两声,套在雪狼脖颈处的那套坚固坚硬的项圈就那样轻而易举的被打开了。
沈琅取下项圈,提在手中,朝着雪狼的屁股淡淡拍打了两下。
没有项圈钳制的雪狼就那样目光森森的盯着柳莺莺。
柳莺莺脸上的嫣然笑意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双脚立马急急刹住,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