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鸢得知裴昭雪的所作所为时,看着坐在窗边矮榻处的青年,一时间竟感觉他有些陌生。
青年眉眼藏匿在暗色中,间或有从窗外亮起的闪电照亮他冰冷眉眼一角,冷的骇人。
“你真这么做了?”
沉鸢倒不是觉得裴昭雪残忍,方慧雯和她女儿会落得如此结局,实在是她们罪有应得,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只是有些意外,以他的性格,会以让方慧雯的女儿受晏菀当年受过的苦痛,让方慧雯痛苦。
她还以为,方慧雯女儿或许会被他放了。
裴昭雪“嗯”了一声,抬眼问她,可是觉得他太过残忍?
平心而论,方慧雯女儿并未参与当年方慧雯杀害晏菀一事,沉鸢若是会这么想,很正常。
但她摇了摇头,视线望向窗外雾蒙蒙的天:
“你若不这么做,才是残忍,只不过是对你母亲的残忍,她这一生都被人蒙在鼓里任由人操控掌握,就连死,都死在旁人提前替她设计好的死法中,你作为她子嗣,能在她死后替她做到这种地步,她泉下有知也能安息。”
“就是.”沉鸢收回视线,重新去看裴昭雪时,眼神有些复杂,“我较为意外你会做出这种不符合你从前性格的事情。”
“我的性格?”裴昭雪颤了颤长睫,追问她,在她眼中,他该是什么性格?
什么性格?
沉鸢思及她在现代历史史册上看见的形容词,如今再结合两辈子的记忆去看他,头一次感觉,他挣脱开了历史束缚,第一次以自己的真实模样和她相处。
而并非像从前那般,身上被她套了许多牢牢的枷锁。
“端方如玉,行事自持,克制守礼,极度理智。”沉鸢一口气将几乎能囊括裴昭雪的形容词全都说了出来,清润嗓音回荡在空荡榻室内,听的裴昭雪哼笑出声。
“在你眼中,以及世人眼中,我竟是这般模样么?”
裴昭雪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只是知晓,在他往高处前进的路上,沉鸢所说的这些形容词可以很好地帮到他,他恰巧也可以做到,便那般行事了。
真说他是不是这样的人,他心中隐约有个答案已经浮现。
方雪琳和裴方氏已经挨个解决,沉鸢和裴家的恩怨也在今日完全了结。
从此刻起,她和裴昭雪就只是再熟悉不过的陌生人了。
这种程度的关系,又有什么必要管他真实模样为何?
于是沉鸢起了身,将茶杯内最后一口茶水喝尽:“好了,不管如何,裴家这边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处理完了,再纠结这些问题也毫无意义,劳烦你书信告知裴家族亲,已经与我和离的消息,我也要回青州,将这事告诉家中人。”
裴昭雪颔首:“嗯,已经派人在着手准备了,还有便是,我从方慧雯口中并未能套出幕后之人的消息,只是知晓,那人是名女子。”
“女子?”沉鸢回忆起前世种种,因为身死太早,并不知道最后朝堂走向如何。
而在现代的晏朝史册记载中,晏朝的政权也从未说把持在女子手中。
她记下这一点,在和裴昭雪分别,前往青州的路上,让枝落帮忙磨墨,她要给崔邵书信一封,问问宫中情况。
现如今的女子中,能手握大权的,无非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