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昨日很晚才歇下,这会儿还在睡。”
确定这一点,裴昭雪没着急进去,而是去了趟大夫们待着的帐篷,找到医术相对之下最为高超的一名年迈御医,将人带了过来。
这时沉鸢已经醒了,枝落在服侍她洗漱。
她昨夜吹了很久寒风,又过于疲惫,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约摸着是发烧了。
枝落发现她身子很烫后正打算去请医师,就见裴昭雪带人过来了,愣了一下。
“姑爷,您怎么知道少夫人生病了?”
裴昭雪只是误打误撞,闻言忙领着医师入了帐中,紧张溢于言表。
帐内没有什么热意了,他看了眼只有零星几块木炭的炭火炉,本打算去添一些,枝落却抹起眼泪说没有了。
“灾民实在太多,有许多连被子都分不到的便只能靠炭火和木柴取暖,少夫人心善,想着她能睡帐篷,便将留给自己的木炭分出去大半,只给自己留了这几块。”
裴昭雪那里还有不少,让枝落过去拿之后大夫也收回替沉鸢把脉的手,说她只是太过疲惫,又见风太久,吃了他开的药再注意下休息保暖便可以安然无恙了。
“只有这些吗?”裴昭雪想起梦中的事情,追问大夫,“可有中什么毒?”
“中毒?”老御医愣了愣,重新仔细替沉鸢把了脉,收回时凝重神色稍缓,“以下官的医术来看,裴夫人只有高热这一项症状,并未中毒,裴宰辅为何如此问?”
老御医的医术放在宫内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他说没有,裴昭雪心口的大石头落了些。
“只是害怕鸢儿会如此是因为中了毒。”
“原是这般,那您大可放心,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就是简单的发烧,吃药后多休息休息便好了。”
送走老御医,裴昭雪吩咐墨二去熬药烧水时,取出帕子替沉鸢擦拭额间汗液,开始自我怀疑他是不是疯了,竟然真的开始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但,他思及起梦中出现后解了婴儿毒素的项风流,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另一种可能性——
倘若,沉鸢中的毒是以老御医的医术无法探查出来的呢?
正想着,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呢喃从沉鸢口中发出。
她说的极为痛苦,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些哭音。
坐着听不清,裴昭雪俯身凑近她唇边,耳朵凑了过去。
而后,听到了令他瞳孔震惊的一句话:“孩子,我的孩子”
沉鸢陷入了前世难产的梦魇中。
她对裴昭雪爱的深沉,自然十分期待他们二人爱情的结晶。
却在将孩子生出来时遇见了难产,从一开始感觉有东西在她体内挣扎,到了后面的再无动静,整个过程结束,她的一颗心已经碎成千万块,绝望情绪灌满她双眸。
她无措看向身下浸满血污的地方,却没力气伸手碰一碰已经出来的婴孩脑袋。
“孩子,我的孩子”
ta还没有睁眼见过这个世界,还没有穿上她亲手替ta缝制的小鞋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得到属于ta的名字,就这么死在了她体内,她如何能甘心?
裴昭雪浑身血液都僵滞住了,他缓慢侧眸去看她额间代表她处子身的朱砂,心神大憾。
处子身未破,又如何能有子嗣?
也就是说,他在梦中见过的场景都是真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