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摆烂一样趴在原地不动了,等待自己今日将会被鸡分而食之的命运。
但他没能等来公鸡叫同伴一起来吃了他,而是等到应春和走来拍了拍他的头。
“还能起来吗?”应春和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不太能。”任惟瓮声瓮气地回答,“我全身的骨头都好像散架了。”
应春和心情复杂,强忍笑意去拉他起来:“不能吧?你先起来,我看看。”
他艰难地将任惟从地上拉起来,想要查看他的情况,却先被人耍赖似的扑了个满怀。他费力托着任惟的身体,把人半搂半抱着,由于弄不清是真的哪里疼站不稳还是装的,只能是又问道:“能站直吗?哪里难受?”
“我感觉……我要死了……”任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应春和耳中,依旧沉闷。
应春和听得心下一跳,总算正色,换了个姿势扶着任惟:“是哪里疼吗?你要不先坐下,我看看,实在疼得厉害就去诊所。”
任惟依着应春和的意思坐在了地上,应春和这才看清他如今样子——原本白皙的脸蹭得一片灰,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更是因为在地上趴了会儿,衣服裤子都又皱又脏,前所未有的狼狈。
被应春和的目光打量着,任惟的羞耻心后知后觉涌上来,别扭地吐出一口气:“应春和,我丢死人了。”
应春和总算听懂任惟的那句“要死了”是什么意思,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说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那么在乎脸面?我还以为是哪里磕伤了呢?”应春和松了一口气,实在没能忍住笑。
任惟听着他揶揄满满的嘲笑脸色更不好,委屈起来:“你还笑我!”
“不笑了,我看看你伤哪了。”应春和蹲下身去撩他的裤腿,在他的腿上找到几处擦伤,些微的红,破了皮但是没出血,倒是不严重。
“还有吗?”应春和放下他的裤腿,看向任惟。
任惟抬起手臂看了看,在手肘也找到一处伤,这处稍微严重一点,隐约渗出血来。
应春和叹了口气,看他的目光犹如母亲看在外面跟人打架鬼混后带了一身伤口回家的小孩,搀扶他起身:“走吧,我们去趟诊所。”
然而任惟被扶起来之后,意外发现自己伤的最重的地方竟然是右脚脚踝,动一下就疼得厉害,显然是方才在被鸡追的时候将脚给扭伤了。
“嘶——”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应春和的身上,应春和被他压得肩膀都沉了下去。
这样下去自然不是办法,应春和当机立断地掏手机:“我叫人开个车过来帮忙吧。”
可是任惟实在好面子,丢脸到这个地步便也罢了,再不能让应春和以外的人瞧见,攥着应春和的手臂勉力强撑:“不用,我能走。”
应春和手臂都被他攥疼了,无语又好笑,只能收起手机,认命地扶着他往诊所的方向去。
还好诊所就在回家的路上,距离也不远,不然应春和再这么被任惟当人肉拐杖下去,怕是撑不到走到诊所他自己也会倒下。
“应春和,我刚刚是不是很丢人?”任惟沮丧地问。
“还好,看到害怕的东西被吓到也是人之常情。”应春和安慰他,虽然任惟害怕的东西有些太多了,虫子怕,青蛙也怕,现在连鸡也会害怕。
任惟觉得自己并不是怕鸡,只是因为从前没见过,今天遇见的这只又实在凶得厉害,努力想要给自己挽尊,“我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鸡才会这样,下次应该就不会了。”
应春和对任惟的话存疑,但是为维护任惟的面子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只是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好,刚刚那只鸡是丁阿婆家里养的,我帮你跟阿婆说,让她把那只鸡炖了给你吃怎么样?”
“不,我不敢吃,我怕以后会被它的亲戚朋友报复。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吃鸡了。”任惟对被鸡啄的伤痛心有余悸,下定决心今后不再碰任何鸡肉制品,鸡不犯我,我不犯鸡。
事实上,应春和也只是说说,家里养的只有母鸡才是用来下蛋、炖汤的,公鸡是养着打鸣报时的,养的时间长,不会轻易就下了锅。
想到什么,应春和道:“出花园那日会杀一只鸡,用来当祭品拜神。你要是害怕鸡,那天我们还是晚点去比较好。而且宴席开得晚,开席前一般就吃些熟鸡和粿卷之类的点心,你别到时候饿肚子。”
听到杀鸡二字,任惟脑海里就不自觉浮现出血淋淋的画面,吓得双眼瞪大,可听到后面的吃食又忍不住嘴馋,实在矛盾。
他还没在离岛这边吃过鸡,不知道这边的做法是怎样的,心中微动,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诊所,应春和搀着任惟进去。
何医生正抱着手机悠哉悠哉地躺在躺椅上刷,抬起眼就看见这二人:“小应,你俩不是昨天才来过我这吗,怎么今天又来了?你们猫又跑出去受伤了?”
应春和无奈笑笑:“今天不是猫,是人受伤了。”
“诶哟,这怎么弄的?”何医生这下才注意到任惟的惨状,关切地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