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春和嘟囔着“哪那么容易冷”,人却赶忙去把薛婆婆吩咐的事给一一做了。
先是把凉席用抹布擦干净,擦完之后放地上晾干;再去厨房里把烧开的草药水提出来,倒了一大半进浴桶里;而后在浴桶里放了把椅子,用来坐人。
“好了。”应春和招呼任惟过去,“你把衣服脱光坐椅子上去。”
坐椅子上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当着应春和的面把衣服全脱光?
任惟有些为难,“要全脱吗?”
应春和莫名其妙,“你不全脱了怎么洗澡?你穿衣服洗澡啊?”
与应春和的目光对上,任惟才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明白问题所在,索性一咬牙,问道,“可你还在这呢,要不等你出去了我再脱吧。”
应春和这才明白任惟是在别扭什么,乐了,“诶不是,咱俩都是男的,脱个衣服而已你别扭什么?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再说了你在北京的时候去澡堂里,到处都是全身赤裸的男的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呀?”
“那不一样!”任惟也不知是被那滚烫的洗澡水熏的还是怎么,身上生出许多热气,脸都红了,小声补了一句,“我又不喜欢他们。”
一记直球把应春和砸得够呛,人都懵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身上也跟着热起来,最后只能妥协了,别扭地将脸转开,“行了,我不看你,你脱吧。”
等应春和把脸转开了,任惟却又看着他轻笑一声,“其实你看也行。”
应春和身上更热了,瞪他一眼,“你哪那么多话啊?别那么多事行不行?要脱就脱,你爽快点…诶!”
哪成想应春和说着说着,任惟直接把衣服撩起来了,吓得应春和叫出声,迅速把脸转开。那“罪魁祸首”还在笑,“诶,应春和,你怎么不看了?”
这下气得应春和在心里连着骂了人好几句。
“好了,我脱完了,然后呢?”任惟将衣服尽数褪去后,赤条条地站在应春和身侧,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知道任惟全脱光了之后,这下别扭、不好意思的成了应春和,根本不敢把脸转过去,连眼睛都闭上了,就那么跟任惟说话,“你先拿毛巾,把毛巾拿手上之后坐到浴桶里的凳子上去。”
任惟照做,进浴桶里坐好之后才发现草药水温度很高,白皙的皮肤登时被蒸得泛起了红。他没太在意,只是觉得浴桶稍微有点小,坐在凳子上更是施展不开,勉强调整了一下姿势后,跟应春和说,“我坐好了。”
“那我要睁眼了?你不想让我看就拿毛巾遮一遮。”应春和说这话时,声音倒是平稳,只是任惟没能看见的手指却在微微发颤。
任惟听了将毛巾罩在下半身,而后对应春和说可以了。
应春和轻轻地呼了口气,睁眼,转身,把靠在墙壁上立着的凉席摊开,绕浴桶一圈,栅栏一样把浴桶和里面的任惟都围在了里面。
“这是做什么?”任惟懵了,眼见着自己的世界变成了井底之蛙的世界,只有头顶的一个圆圈让热气往外散,剩下四周的每一处都被围得严严实实的。
“汗蒸。”应春和把凉席最后的一点缝隙也给遮住,彻底把人罩在了里头,“蒸出汗来能驱寒排毒,就是蒸桑拿那样。”
这样形式的“蒸桑拿”任惟还是头一回见,又新奇又惊异,“那我这要蒸多久?我要干什么吗?还是我就坐着不动就好了?”
“蒸的时候,你抓着毛巾的一角,剩下的部分放进洗澡水里,不停地转动水,让那个热气浮上来。等你觉得洗澡水的温度没那么烫了,能够洗澡了,你就可以用水洗澡了。”应春和跟任惟一一交代完,就准备出去了,却被任惟叫住。
“等等,应春和,你就要走了吗?”任惟捏着毛巾的一角哗啦转了一圈水,感受了一下这草药水的温度,“这水现在还这么烫,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洗。你让我一个人在这转毛巾,那也太无聊了点吧。”
应春和挑了挑眉,觉得任惟的要求古怪又无理,“不然呢?你洗个澡还要我在边上陪你?”
“诶!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这么说!”任惟听得人一窘,本来坐姿就别扭,这下更是局促起来,一双大长腿委屈巴巴地蜷着,“不是让你陪我洗澡,就是汗蒸的这段时间,你在外面陪着我呗,不然我一个人好无聊。”
“你真的好像小孩,这么大了洗个澡还要人陪你。”应春和话虽是这么说着,人却走了回来,拎了浴室里平时放了用来洗衣服的小凳子过来坐下,“行了,等你好了我再出去。”
任惟安静了,浴室里只剩下毛巾在水中转动带出来的哗啦哗啦声响,热气一点点散出来,不仅将凉席帘子里面的人给蒸热了,也将外面坐着的人给蒸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