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吗?”任惟无所察觉地问应春和,明显很紧张,忧心自己身上的气味会让应春和不舒服。
应春和从任惟的怀里抽离出来,与他隔开一段距离:“真的不用。”
但一直到二人走至餐桌前,任惟的神情都没有轻松下来。
应春和无奈了,拉开座椅坐下:“我只是说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又没说难闻,你干嘛这副表情?”
其实是任惟在应春和的这句话里突然意识到,他在来离岛之后的这些日子里一直有些不修边幅。当然,这是同在北京、在纽约时的他相比。
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保持优雅得体的形象是必要的礼仪。他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刮一次胡须,下颌常年带有淡淡的须后水味,西装上则会喷上冷调的木质香。
那是任惟在离岛以外的味道。
而那萦绕在他周身的木质香早在他抵达离岛的第一日,便被海风咸涩的味道取而代之。
现在的任惟,穿老头衫、大裤头,身上还带了一身的油烟味,简直逊爆了,毫无魅力可言。
任惟虽然接受了应春和的说法,但由于过不去自己心中的坎,稍显垂头丧气,拉开座椅坐下,很沉闷地拿起碗筷:“吃饭吧。”
他情绪流露得太明显,应春和很难不注意到。
同任惟的情绪不佳相比,应春和此刻的心情意外地还算不错,不由得打趣任惟:“你如果一直是这副表情,食物也不想被你吃掉的。”
任惟扶额,唇角含着无奈的笑意:“啊,好吧,我知道了。”
这话听起来其实有些“真是拿你没办法”的宠溺意味,听得应春和脸热,连忙埋下头专心吃饭。
晚饭是干煸四季豆,土豆烩鸡排和西兰花炒蘑菇。
可能因为任惟自己是个金贵的玻璃胃,加上烹饪是去了国外才学的,做菜偏西式,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清淡。
换了别人可能会受不了,不过应春和在夏天的胃口素来不好,清淡饮食反而更合适。最让他喜欢的是那道土豆烩鸡排,尤其喜欢食物里混合的一丝用来提味的淡淡柠檬清香。
吃好喝好后,应春和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
在他看来,这就是件约定俗成的、分工明确的事,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就该去洗碗。
但任惟不这么认为,他也起身走进了厨房,帮应春和一同收拾。
应春和好笑地看着要跟自己抢餐盘的任惟:“你怎么回事?洗碗还洗上瘾了?”
任惟坚持拿了过去,不容分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借住在你家,总得做点什么。何况,我不是很快就要走了吗?”
应春和的手收了回来,反应过来明天就是任惟在离岛最后闲暇的日子。等到后天的轮渡一来,任惟就要离开这,回到他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去。
北京,或是美国,总之不是离岛。
应春和假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以此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那就留给你表现吧,我去院子给花浇水。”
“好。”任惟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
走到院子里之后,应春和才想起来自己早上已经给花浇过水了。好在这原本也只是他随便找的借口,无事可做后,他干脆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
夏夜凉风吹过,头顶新挂上去的风铃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在这样的声响中,应春和的心也沉淀下来,很安静。
心底一直存在的声音因此变得无比清晰——
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任惟离开吗?
“不是说浇花吗?浇完了吗?”任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素来招蚊子的人发来关心的问候,“在这儿坐着,等下你就要被蚊子端走了。”
应春和笑了声,不怎么领情:“我可没有你那么招蚊子。”
任惟被笑了也没进屋去,而是站在应春和的身后端详他的脸。突然的,他伸出了手,罩在应春和的眼前,发出一声感慨:“应春和,你的脸好小。”
可不是么,他这只手伸过去,就几乎将应春和的整张脸给罩住了,让他知道“巴掌脸”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词。
被任惟的手掌突然遮去视线让应春和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住了,差点忘记要呼吸。
回过神来后,他撇开任惟的手,反驳了一句:“是你的手掌太大了。”
任惟将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不太信:“是么?”
他很幼稚地去拉应春和的手,想要用应春和自己的手来试一试,结果在抓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手比对方的大出不少,诧异地出声:“你的手怎么比我小这么多?”
他把两人的手紧贴着在一起对比,发现自己的手掌不仅能将对方的手一手包住,五指都还超出对方的五指不少。
跟他的手一比,应春和的简直就是小巧玲珑。
“应春和,你怎么哪哪都这么小?”任惟惊讶地感慨,完全没意识到他这句话听在当事人的耳朵里,还会有另一层意思。
应春和没什么风度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人:“你才小,你才哪哪都小!”
应春和这么一复述,任惟顿悟,哈哈哈地笑出声来:“你这是说哪去了?我又没有特指别的地方,我只是说你的手和你的脸比我的要小一些。”
应春和听着那句“比我的要小一些”快要炸毛了,瞪过去:“闭嘴!不许再说了!”
任惟嘴是闭上了,目光却不加掩饰地扫向了应春和身下的某个部位,似乎是在用目光作尺来丈量那物体的长度。
应春和今天穿的依旧是宽松舒适的短裤,颜色是浅灰色,但凡有什么动静都会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