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做客的人纷纷告别。
代芸听李羡说乘地铁来的,要送她出去。
今天?招待这么多人,茶盘也要收拾半天?,李羡不打算给她添这个麻烦。
从别墅出来,扑面是潮润的风。
京市春秋潮湿,雨天?更?甚。这一点比不上连城。
李羡挎着包,两手抄兜,恐怕下雨,脚步飞快。
她跟林岩学?棋,时常来这个小区,小区门口几百米处有地铁站。
耗时更?久的是出小区这段路,七拐八拐上坡下坡,不考虑行人的感?受。
才走出几排别墅的距离,冰凉的水滴砸落头顶,接着是更?多,扑面落下来。
李羡眯起眼?睛,脚步愈发快,裙摆翻飞。
身侧不时有车经过,有一辆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
直到驶到她身侧,保持车速,驾驶座降下车窗。
她扭头看过去,驾驶座里的人也看出来。
目光穿过缠冷秋雨。
对峙大约五步的时间。
“下雨了。不上车么?”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隔着秋雨,显得深远。
雨点越砸越大,李羡的脚步骤然慢下来,汽车来不及降速,驶出一段距离,停到路旁。
她两步走过去,拉开驾驶座车门,躬身看着他?。
孟恪大约没料到她这个举动,微讶,却没有犹豫地解开安全带,起身,在她后撤步时让出位置。
冷雨将开阔的室外挤压成车身方寸之间,错身的瞬间,李羡知?道他?的视线擦过自己的脸颊。
绕去副驾驶的短短几步路,膝盖处是隐隐穿凿神经的痛感?,孟恪了然,她行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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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有段时间没有摸汽车了,平时通勤有地铁公?交车,出差有高铁。
可碰到方向盘这一刻还是有种肌肉本?能。
孟恪扣上安全带,扯出一截空余,躬身,打开扶手箱,似乎要找什?么,无果?,又推开前排座位中间的抽屉。
李羡目视前方。
遇到第一个红灯,一只?手将纸巾递到她手臂旁。
“谢谢。”她抽走纸巾,展开后折叠一次,擦拭脸颊,黏在额前的几缕头发被推开。
坐在驾驶座,视线总是本?能地掠过内视镜,镜子里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她。
呼吸微滞。
她握紧方向盘,直视车前,“一个人来京市出差吗,现琼没来?”
她今天?的第一个问题,平淡的语气里是若隐若现的嘲讽。孟恪对此不置情绪,收回?视线,淡声道:“她最近应该在忙。忙着脱钩断链、重联。”
李羡有种一拳砸进棉花里的感?觉,不愿去想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林老师说你因?为想要学?围棋才留在北京,学?得开心?么?”孟恪问。
“开心?。尤其是春秋天?下雨的时候,捧着棋谱听风声雨声,最开心?。”
她故意的。
孟恪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从外套内兜拿出手机,“打算长住?”
“不会太长。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应该不会买不起。”
“孟总应该不是葛朗台式的人物,到时候打算分我多少?我好选房。”
“不用到时候。”孟恪低头看着手机,沉吟片刻,“这里应该有两套别墅和......几套公?寓。下周末有空么?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样的人说话还是太有底气。
“你这么忙。算了吧。”李羡说。
“最近有点清闲时间。”
又是红灯,李羡扭头去看他?。
孟恪抬眸,坦然承接她的视线。
雨刮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扫过扇形清晰玻璃,下一刻被雨幕遮住。
光线在他?脸上出现细微的对比,眉弓和挺直的鼻梁,眼?窝稍陷,明暗错落。
“你知?道我今天?会去参加周岁礼?”她用一种推测却怀疑的口吻。
“秘书室还没有神通到这种地步。昨天?跟林都碰见,叫我过来凑个热闹。”
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敏感?,李羡低垂眼?眸。
“不过本?来没打算待这么久。”孟恪看着她,“前面酒店停一下。”
酒店就在眼?前,打个方向盘就到了,李羡想也没想,照做。
直到他?降下车窗,门口的侍应生举伞过来,她后知?后觉地懊恼,未免太听话。
车窗缓缓升起,孟恪将从侍应生手里接过的袋子。
李羡伸手去找安全带扣眼?:“你不下车吗?”
孟恪:“你不回?家?么?”
“我去乘地铁。”
“雨这么大,恐怕撑不住伞。你住的地方距离地铁口近么?”
“......”
她住的地方距离地铁口两公?里远,是共享单车包年?用户。
沉默十几秒,还是没能按下安全带锁扣。
李羡住的地方小了点,不算特别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