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接近尾声, 热夏仿佛没有尽头。
高?铁经途停车,短途的旅客向门外?流淌,站台排队等候的人涌入。
李羡座位的小桌板放下来, 电脑停留在文档界面,已经写了几百字。
指尖在键盘上飞跃, 一句话还没?打完,耳畔有人凑过来, 拘谨地问:“那个......不好意思。”
李羡将这句话敲完,抬起头。
一个年纪不大的妈妈牵着自己七八岁大的女儿。
妈妈说:“真不好意思,我家小孩的座位在这个13b, 但是?我的座位在三号车厢, 能?不能?麻烦你跟我换一下。”
小女孩的水灵灵的眼?睛直视李羡。
“啊。好。”李羡点了点头, 保存文档,将电脑扣下。
正巧13a的乘客入座, 李羡让开位置。
“咦?李羡?是?你吗?”惊喜的声音。
这是?个跟李羡年纪差不多的女孩,黄发瘦弱,手臂两?道玫瑰纹身。
李羡微笑?,“你好。你是??”
女孩自报姓名,又?说:“我们是?小学同?学呢,你不记得啦?”
听到她名字的这一刻, 李羡笑?容僵在唇角。
女孩毫无恶意,热切地跟她寒暄:“听说你做主持人了, 现?在真厉害呀。我小孩都三岁了, 我还跟她讲这个阿姨跟你妈妈认识呢。不过这么多年,还真没?怎么见过你。”
这次去江城出?差, 水土不服,嘴唇干裂。
李羡用牙齿捻了捻发痒的下唇, “我在外?地工作......不大回去。”
母女还在旁边等着,她垫脚取下行李箱,将电脑塞进包里。
“谢谢你。”女人感激。
同?学疑惑:“哎你去哪里呀?下车吗?”
“我换个座位。”李羡语速很快,笑?了下,拎着箱子转身走向另一节车厢。
车厢门关闭,高?铁开始运行,李羡向背离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列车抵达连城西站,李羡拎着行李箱出?站。
刚才收到司机史鹏消息,说过来门口等她,出?了站果然见他在这。
史鹏接过她的行李箱。
“谢谢。”李羡说,随口又?问:“孟先生出?差回来了吗?”
史鹏说:“还没?有,太太。是?江太太叫我过来。”
江太太就是?江若琳。
之前回国找的借口一语成谶,孟世坤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正在医院调养。江若琳干脆取消了出?国的机票。
“她去家里了吗?”
“嗯,下午去了一趟,没?待多久,说等后天孟先生回来,跟您一起去医院探望。”
七个多小时?的高?铁让李羡疲惫不堪,上车后便沉沉睡过去,回到家随便吃了点东西,上楼睡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次日?中午,她匆匆起床收拾,简单吃了顿午饭,下午去台里录影。
“哎呦,怎么这么忙,一天都不叫人休息。”出?门时?忘记拿包,陈平心疼地送到她手里。
李羡笑?着涂唇膏,“只是?录影,没?那么累。”
熟能?生巧。她录了几次节目,虽然未必真的有多大进步,但现?在已不像刚开始那样紧张。
下班时?收到秋慧的消息,说又?有人从家给她捎了点吃的。
她先过去将包裹取了,一起回家。
据说孟恪下午已经落地连城,但是?有应酬,十一点多才到家。李羡同?他一起去楼上睡。一周未见,他酒意微醺,折腾她到后半夜。
次日?李羡休息,起床时?,身侧是?空的。
孟恪已经去公司了。
过去五十多年里,孟智元一直是?孟家的实际掌权人,直到近几年因年纪太大,逐渐放权,但仍有很大影响力。孟世坤是?长子,此?前一直被视为接班人,但这几年健康状况大不如前。
这两?个人的身体状况一向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外?界争议。特殊时?期,孟恪比先前忙碌许多。
李羡换衣服,下楼做运动,身上出?许多汗,嘴唇干裂发痒,她下意识用舌尖润泽,反应过来后连忙用手背擦掉口水。
张开嘴巴时?嘴唇有种裂痛,她照镜子,发现?下唇渗出?血。
包里没?有润唇膏,似乎落在台里了。
她上楼找陈平,陈平正给幻影洗澡,满手泡沫,回头看她,“润唇膏吗?我这还真没?有。叫小陈现?在去买一个?”
“我等下出?门捎一个吧。”李羡嘬声逗幻影。
高?冷猫压根不看她。
门口有动静,江若琳按门铃,李羡出?去接她。
江若琳踩细高?跟,握着手袋,挥一挥手,“现?棠,早呀。”
“妈妈,早。”
虽然孟恪一直叫她江女士,李羡这么叫恐怕不礼貌,一个称呼而已,反正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父母,索性直接叫妈妈。
江若琳笑?逐颜开,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
两?人一起进门,寒暄几句,听李羡说还没?吃早餐,江若琳叫她快去吃,不用照顾自己。
李羡笑?应。
嘴巴实在难受,她绕过餐桌,走进厨房。
李莉关掉燃气灶,回头看她。
“家里有芝麻香油吗?”李羡轻声问。
“芝麻香油?有的。”李莉说。
她从架子上取下油瓶,递给李羡。
李羡找了个小碟子,倒出?两?滴油,用指尖蘸一蘸,涂上嘴唇。
余光注意到李莉好奇地看着自己,她解释:“嘴巴太干了,用这个可以缓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