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娜并不知道段宇成跟她怄气了。
段宇成比其他队员提前十来天去了省队,她留在学校照看剩下的队员。
罗娜这人属于心非常大的类型, 很少钻牛角尖。段宇成一不在身边, 她的状态立马恢复正常, 没出一周就差不多把之前那件事想开了。
她觉得那只是小屁孩一时鬼迷心窍,被太阳晒一晒就好了。
运动员荷尔蒙分泌都比较旺盛, 他这个年纪犯个病太正常了。
不久后, 罗娜跟随其他队员一起前往省队, 跟着一起去的还有吴泽。罗娜主要负责田赛项目,吴泽则负责径赛项目。
省队训练基地统一安排了宿舍, 算上段宇成, a大一共七名队员入选大运会队伍。他们被统一安排到一处住宿。楼下就是体育大学的队伍。体大队伍人员雄厚, 入选了十几名队员。
罗娜在往楼上搬行李的时候,有人跟她打招呼。
清晨时分,那名运动员穿着松垮的背心短裤, 正在走廊里刷牙。见到罗娜,半睡半醒的眼睛睁大了一点。
“唔!”
罗娜也认出他来, 那正是当初她闯入体大宿舍时给她指出张洪文藏药地点的男生。
她冲他笑笑。
“你也来了?”
男生用力点头。
“加油啊。”
男生咧嘴笑, 满嘴的泡沫
罗娜本打算走了,可又想起一些事。她犹豫地往后看了看, 现在楼梯口上下都没有人。她转头问男生:“你知道……张洪文现在怎么样了?”
男生小跑到阳台, 快速漱口,又跑回来,对罗娜说:“那件事之后他就走了,不在我们那了。”
“去哪了?”
“不清楚, 好像去其他体校了。本来学校说只把他开除田径队,他可以学点别的,但他不愿意。他跟学校说药都是蔡教练让他吃的,但蔡教练不认账。”
罗娜一顿,又问:“那蔡源人呢?”
“他也不干了,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罗娜感慨片刻,抬头见男生仍看着自己,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章波。”
“练哪个项目的?”
“十项全能。”
“……”
杨金的话犹在耳侧——“体大报的那个全能运动员我也熟悉,撑死了也就6600左右的水平。”
罗娜摸了摸鼻子,以掩尴尬。
“那你加油吧。”
她鼓励完便准备走了,章波把她叫住。
“教练,您是a大的吧,您认识段宇成吗?”
罗娜马上停步,回头。
“认识,怎么了?”
“也没怎么,他也报了十项全能,不过听说他刚转项没多久,他能力好强啊。”
“你见过他?”
“当然啊,我们现在一起训练啊。”
罗娜心里的小火苗被点燃了,她很想问问章波段宇成到底有多强,但没好意思,总觉得有点得意忘形之嫌。
忽然好想见见段宇成。
心思一起,她才感觉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我先走了,我还得帮他们搬东西。”
“用帮忙吗?”
“不用,你忙你的吧!”
罗娜三下五除二把行李扛到楼上,a大队员一共分了四间宿舍,罗娜挨个看了一遍,在最后一间屋子里看到段宇成的行李袋。他的床铺收拾得十分整洁,行李都堆在铺位下,床上随意丢了一副耳机,窗外晾着一套换洗的运动服。
屋里没人,阳台的衣服随风轻轻飘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味。
这场景让罗娜没来由地感到局促。
她深呼吸,看看表。现在是早上七点半,他应该在训练。
她被章波拿几句话说得蠢蠢欲动了,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段宇成进步有多大。她跑下楼,在楼门口撞到吴泽。
吴泽打着哈欠:“你干什么,一大早这么精神?”
罗娜说:“我东西送上去了,剩下的你拿吧。”
吴泽冲她背影喊:“你干嘛去啊?”
罗娜头也不回:“我去训练场看看!”
省队的训练基地很有竞赛氛围。
小时候罗娜就觉得,人会影响一个地方的气质。好比说不管a大的体育场再怎么专业,还是透着一股斯文感。因为大学里运动员是少数,大多还是学生,体育场也被他们的学术氛围感染了。
但训练基地不同,这里全是运动员,给人的感觉就是硬朗,男男女女都气血旺盛。同样的设施器材在大学里看着就软绵绵的,放在这,就是刚劲猛烈。
晨间雾气重,空气弥漫着胶皮和铁锈的味道。
罗娜为这种气味深深着迷。
训练场有竞走队在训练,还有几个热身跑圈的。罗娜顺着跑道绕了一圈,没找到段宇成。
因为人员比较杂,罗娜怕自己看漏了,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她拿出手机给段宇成打电话,不出意外,没人接。
段宇成跟一般年轻人最大一点不同就是他不依赖电子产品,他不怎么玩电脑,也不像同学那样成天离不开手机,有时甚至连续三四天都不带手机在身上。他周围人都习惯了,因为他每天生活很规律,定时定点,该在哪就在哪,所以大家也没觉得他失联。
罗娜站在跑道旁发呆。
要么等一等?他总会来训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