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面前,俯瞰着她。
她还在仰靠着椅子睡着。睫毛长长,在月光和地灯朦胧柔黄的光亮里,在眼下投有若隐若现的阴影。
她毫无察觉有人走近,睡得静谧安详。
乔明轩心?里有丝气,又有丝气不起。
她怎么敢在这里说睡就睡?心?大得可怕。
她居然能在这说睡就睡……竟有些恣意?潇洒。
他把一堆空酒罐收拾一下,送去不远处的垃圾桶。
再走回来后?,犹豫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叫醒她。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听着虫鸣,抬头望星。
忽然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好像从?未曾这样悠然地坐在夜晚里,好好地看一看黑夜里的天空。
总是被生活和工作所缠,忙忙碌碌,抬头看时?,也只看看有没有云和雨。
原来有星星的夜晚,这样璀璨。
身边人咕哝一声。
是仰久了,脖子痛。于是下意?识地找寻更舒服的躺姿。
找来找去,靠到一处,有些像肩膀的硬枕。角度恰恰契合自?己?的脖颈,实在舒服,舒服得不由蹭一蹭,再继续睡下去,醒都不肯醒。
乔明轩坐在竹椅上,绷紧后?背。
有一瞬,他大气都没出。
直到她安稳下来。他才逐渐松懈自?己?,恢复匀称呼吸。
一颗头温热地拱在他肩膀上。
那么轻,又那么重。压得他心?脏跳动都略微失常。
略略扭头,垂眼看下。
她白净面孔近在咫尺,轻轻吐息仿佛和他的交缠。
再不能多看一眼下去。再多看一眼都会头晕目眩。
他立刻扭正头,看着前方树荫黑影,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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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晴睁开眼时?,分不清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要眨了半分钟的眼,才看分明眼下环境。
有一点歪。
她动动脖颈,让头颅回正。
这才明白,自?己?刚刚是歪靠在什么地方睡着了。
所以是歪靠在什么地方?还挺舒服。
扭头去看,一下呆在当?场。
……她刚刚靠着的,是乔明轩肩膀?!
内心?震荡有如?海啸,她瞪大眼睛,傻愣愣看着乔明轩。
他是恰巧散步,走到这里,还是专门下来……
立刻收念,半分都不再敢多想。
怔怔中,她看到乔明轩转头看向?自?己?。他开口,声音微哑清凉:“醒了?”
他好像已经?洗过澡,头发很蓬松,没有白天上班时?打理?过的痕迹。他也没有戴眼镜,一双眼亮得叫人畏缩。他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万种念头一瞬间如?山呼海啸涌上来,又在下一瞬被她狠狠镇压下去。
她赶紧点头说:“醒了。”
搜藏刮肚,绞尽脑汁,最后?只能再说一句:“谢谢乔总!”
谢什么?谢你在我睡着时?守护陪伴?谢谢你借我肩膀倚靠?谢你……
不,打住。不能再这样想象下去。
乔明轩淡淡“嗯”一声,算是回过她的谢谢。
“那个,我上楼去了,乔总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她草草说完,站起身落荒而逃。
乔明轩看着她背影,半晌没动。
她现在,好像真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一样。
这本来是他要的结果。
可现在他却觉得,这结果他不那么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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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星期六两天团建结束,星期天钟晴直接回了城郊小院。
她到家时?,易澄澄刚吃过早饭,看起来竟然神?采奕奕。
钟晴见她状态这样好,意?外又欣慰,拉住她手上上下下地端详。
气色真是比之前好太多了。
六婶也在一旁说:“澄澄最近状态特别好,能吃能睡,胆子也比以前大了,偶尔还能跟我出院子走上一小段呢,见到生人也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
钟晴意?外至极:“真的?”随后?是激动至极,“谢谢六婶,谢谢你帮我把澄澄照顾得这么好!”
六婶谦虚起来:“嗨,我觉得跟我关系不大,我没特别做什么,而且我照顾澄澄也不是白照顾的,你给我的钱比城里请月嫂都多。我总觉得澄澄最近变得好转么——”想了想,她把钟晴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可能跟一个神?秘人有关。”
“神?秘人?”
之前趴墙的那个吗?
“对,我感?觉澄澄好像交到了一个神?秘的朋友,我能感?觉到,但奇怪得很,我抓不到这人。我一出现,院子里就都是空的,但我能感?觉到有其他人来过的气息。你留意?一下,问问澄澄,看她肯不肯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