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调的暖气开得很足,穆于冻僵的手脚逐渐回温。
进了车,曲悠然才看清他脸上的伤势,吃了一惊:“你的脸怎么了?”
穆于尴尬地摸了下脸:“不小心摔了。”
显然这个理由过于蹩脚,令曲悠然数度欲言又止,但叫穆于感激的是,曲悠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给他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出门前他本来想找个口罩,但是翻了许久也没找到。
曲悠然问他:“你要去哪?我送你。”
穆于感觉到身上的水珠逐渐浸透对方的车座,不安道:“你把我放到最近的地铁站就行。”
“那可不行。”曲悠然温和道:“你身上湿成这样,去坐地铁肯定会感冒。”
见对方坚持,穆于只好道:“我想去闫路棋社。”
闫路棋社的名字,是结合了陈路的名和他母亲的姓。
穆于第一次听到陈路介绍他家棋社名字的时候,心里很有些羡慕。
平日里陈路也总是跟自己父亲亲亲热热,偶尔接到母亲的电话,也会甜甜蜜蜜地喊妈妈。
大概要用无数爱来浇灌,才会养成陈路这样的性格。
不过,爱太多,营养过剩,除了浇灌出陈路这样的太阳花,也可能浇灌出周颂臣那样的食人花。
周颂臣从小在不缺爱的环境中长大,父母对其千依百顺,无有不应,却仍然长成了一个性格糟糕的大人。
周颂臣完全就是陈路的反面。
曲悠然看了眼表:“现在下着大雨,路上肯定会堵,等送你过去,闫路应该已经到关门时间了。”
穆于手机关机太久,不清楚现在到底是几点。
曲悠然提出另一个方案:“你去棋社也是为了下棋吧,要不去我那下?刚好鹿鹿也在,我可以跟你们说点道场的注意事项。”
听到是跟道场有关,加上陈路也在,穆于就没再坚持,颔首同意。
好不容易等身体暖和了些,穆于的胃部就发出饥饿的嗡鸣。
他尴尬地捂住肚子,希望它小点声。
曲悠然笑道:“后面有披萨,你可以先吃点。”
穆于转过头,看见后座打包的披萨袋:“是陈路发朋友圈的那家吗?”
他前几天才看见陈路夸过这家店的披萨好吃,可惜店开在市中心,又不做外卖,平时还要排队,只能心里惦记着,根本吃不到。
曲悠然看了眼后视镜:“没事,你先吃吧,给他留两块就行。”
穆于委婉谢绝了,他想陈路这样期待,怎么样都得等着对方一起吃。
曲悠然应该是才给陈路买完披萨回来,食物只有热气腾腾时,才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在冬令营里,他就感觉到这对师兄弟感情很好,曲悠然会在大雨天里给陈路买披萨,只为满足对方的口腹之欲。
而他也会在雪天中,给周颂臣买小蛋糕。
不同的是,陈路收到这披萨会很开心,而周颂臣不会。
穆于转过头,窗户外是瓢泼大雨,车窗内泛起薄雾。
手机没电,没办法在围棋公众号上做题。
他抬起手,以点为黑,圈为白,将前几日看过的一道死活题复原在窗户上,以此打发时间。
正思考着如何破题,就听到曲悠然在旁边闷笑一声。
穆于慌张地将题一抹,赶紧将身体坐正。
曲悠然哎呀了一声:“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穆于面皮发紧:“我手机没电了,所以…… ”
他沉浸在围棋时总是容易闹出笑话,经常会在各种地方模拟对局。
有时实在没有条件,就用脑子进行复盘,这对他来说,是极为有效地练习方式。
曲悠然拉开车内抽屉,取出充电线,递给穆于:“我真没笑话你的意思,我也跟你一样,到哪都喜欢下棋。”
穆于尴尬地摸了摸后颈,没有说话。
车子很快驶入小区门口,刚驶进停车场,穆于远远就看见有个人蹲在不远处。
陈路身上一件卫衣,底下却穿着运动短裤,他蹲成一团,双手抱腿,抵御寒冷。
一看到曲悠然的车,陈路就猛地跳起,像是等了许久。
陈路小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条浴巾,等穆于一下车,就把浴巾往他身上一裹:“没拿伞就该给我打电话啊,怎么自己可怜巴巴地淋雨呢,要是着凉了怎么办……我靠,你脸怎么了?”
穆于摇摇头,没说话。
陈路有点忧心地望着他,接着瞪了曲悠然一眼:“师兄你也是,怎么不给穆于换衣服啊。”
曲悠然冤枉道:“车上没有多余的衣服。”
陈路:“你把里面的衣服脱给他就行了啊!”
一时间曲悠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陈路也懒得同他多说,一把抓着穆于的手就往楼上走:“快快,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去煮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