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桦林对大哥大嫂感激不尽,她除了每月按时汇款给生活费外,还硬塞了二百元钱给庄超英,以备不时之需。
庄桦林生活费给的不算少,但庄超英大概算了算,黄玲用在向鹏飞身上的只多不少——她对庄筱婷和向鹏飞一视同仁,每人每天一瓶鲜奶,课外书、辅导书经常买,东一点西一点加起来,花销不低。
黄玲对庄筱婷和向鹏飞在物质上尽可能平等,唯一的不同是,庄筱婷住庄图南原来的卧室,向鹏飞住庄筱婷原来的小隔间,她的理由很简单,女孩子更需要注重隐私。
庄超英一是感激妻子愿意接受向鹏飞,二是想到庄桦林从小到大都是住客厅、睡饭桌,她因此一直埋怨父母,毫无异议接受了黄玲对房间的安排。
庄超英依旧按月固定上交三分之一工资给父母。
庄图南基本生活费颇高——建筑系需要购买大量耗材,庄筱婷和向鹏飞的伙食费也不低——发育期主食蛋白质需求量大,庄超英心中有数,如果没有黄玲织毛衣的外快收入,只有三分之二的工资一定捉襟见肘,他几次狠心想要回自己的三分之一工资,但始终开不了口。
“破罐子破摔”的黄玲也不再去公婆家了,庄超英自己回父母家或带孩子们一同回去,她也不拦着,但向鹏飞不喜欢去姥爷姥姥家,庄筱婷更不愿,庄超英大部分时间只能一人去父母家。
一年前的冲突让夫妻俩都心有余悸,两人都绝口不再提那场家庭冲突——这是夫妻俩不能提的话题、不能揭的伤口——在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上,俩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形成了一种“你别管我,我也不管你”的相处模式,
互不干扰,各自忍耐。
宋莹想念庄图南,林栋哲也想。
元旦前,林栋哲听庄筱婷说黄玲要带她去上海看望哥哥,他立即跑到东厢房,苦苦哀求黄玲也带上他,“我还没去过上海,我想去上海,想去看图南哥,阿姨,你带上我好不好?”
林武峰宠儿子,林栋哲手头原本有不少零花钱,但他最近实在不像话,买了几本《破解魔方》之类的杂书,宋莹在忍无可忍之下没收了他所有的积蓄。
听说他想去看望庄图南,宋莹心生一计,“你期末考试考入班级前二十名,我就给你钱买车票。”
林栋哲哀求,“庄筱婷元旦就要去上海了,我想一起去,你先给我车票钱,我回来后一定好好学习,期末一定好好考试。”
宋莹自觉掐住了他的命脉,洋洋得意道,“我不反对你去看图南哥哥,你什么时候考好了,你什么时候有钱买车票了,你什么时候再去。”
林栋哲向庄筱婷借钱,庄筱婷很犹豫,但还是听从了宋莹的吩咐不肯借,他又向鹏飞借钱。
向鹏飞很仗义,“我妈是给了我一些钱,但我怕我乱花,交给筱婷保管了。”
林栋哲垂头丧气,“那没戏了,我怕是要等到寒假图南哥哥回家,才能见到他了。”
向鹏飞这才知道林栋哲借钱的目的,他问清楚后,不以为然道,“我可以不花钱坐车。”
周日凌晨,向鹏飞带着林栋哲偷偷溜出小院。
林栋哲身上背了一只军用水壶、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他拍了拍书包,“我爸买的苹果,很好吃,我带几个给图南哥吃。”
向鹏飞边走边说他的门路,“钱叔叔,就是我第一次从贵州来苏州、在火车上照顾我的那位叔叔,他现在在汽车站开长途车。”
林栋哲感慨,“你都有社会上的朋友了,佩服,佩服。”
向鹏飞带林栋哲到了长途汽车站,找到向鹏飞口中的钱叔叔。钱叔叔知道他们想去上海后,把他们交给了另一位即将发车去上海的司机。
俩人跟着司机从司机通道上了大客车,他们没有走检票口,自然也就不需要买票了。
林栋哲喜出望外,“真的不用买票。”
司机笑笑,也不答话,径直坐上驾驶座。
向鹏飞带着他坐在了前门边的一个两人座上,“钱叔叔罩着我们,不用买票。”
司机开了车门,检票口的工作人员开始检票,手持票根的乘客们陆续上车。
长途客车晃晃悠悠地开出长途汽车站,往上海方向行驶。
汽车开到路边一家小饭店门前停下,司机吆喝着“休息半小时,想吃饭的人可以在这家吃饭,想上厕所的也可以上,吃饭的人上厕所免费,不吃饭的人上厕所收费。”
路边只有这么一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饭店,有些乘客自己带了水和吃的,也不下车,就在车上吃喝,另一些乘客下车问了问小饭店的饭菜价格,能接受的,就坐下吃了。
司机带着向鹏飞和林栋哲走进小饭店,找了张靠墙角的桌子坐下,老板看见司机,自动端出一木桶的米饭,一碗回锅肉和一大海碗西红柿鸡蛋汤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