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栋哲是这么和宋莹形容吴家两姐妹的关系的,“比我和图南哥差远了,以前,我只要在去厕所的路上遇到图南哥,我就邀请他和我一起上厕所,一边蹲坑一边聊天。”
林栋哲很惆怅,“我怪想图南哥的。”
庄图南一点也不想他的小跟班林栋哲。
一天下午,庄图南放学回家后,看见林栋哲和吴军正坐在院子里挥舞苍蝇拍。
院子里除了蛇瓜,还种了一些其他的菜,瓜蔓、沤肥都招虫,所以两家都装了纱门,林栋哲坐自己家纱门前,吴军坐庄家纱门前,俩人使劲地挥舞着苍蝇拍,边拍边数数。
庄图南回到自己房间放下黄挎包,就听见林栋哲大喊一声,“十八。”
庄筱婷正在哥哥房间里做作业——她的小隔间太小,放不下书桌,只能在哥哥房间里做作业,庄图南询问般看了妹妹一眼,庄筱婷回答哥哥的疑问,“林栋哲和吴军在比赛打苍蝇,看谁打得多,他们从放学就比到现在了。”
庄图南回家的时间大概要比弟弟妹妹们晚一个多小时,庄图南惊了,“打了这么久?”
庄图南从窗户看了出去,他看到林栋哲一脸傻笑,兴奋不已地挥动着苍蝇拍。
庄图南再一次觉得,他和这些小萝卜头们的不一样了,无论是学业,还是思想,都大大不一样了。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黄玲又犯大愁了,奶奶暂时住了进来,一家人吃不好、睡不好了。
庄家奶奶不慎扭了脚,尽管身体没有大碍,但需要卧床休息,不能做家务了。
爷爷基本不做家务,奶奶又扭了脚,庄家召开了紧急会议,商量家务。
庄赶美表示照顾不了两位老人,希望两家分担,爷爷留在家里,奶奶暂时先住庄超英家。
弟媳妇表示,奶奶晚上要起夜,需要人照顾,她白天工作和做家务,实在没有足够的精力再起夜了,她需要庄超英或黄玲住过来,和爷爷奶奶睡一间,晚上照顾奶奶。
两种方案其实是一个意思,庄超英家人晚上照顾奶奶。
两家离得很远,庄超英这学期带毕业班,每天早上都要和学生们一起上早自习,黄玲也经常上早班,两人中任何一人住过来的方案都不现实。
奶奶提议让庄筱婷暂时住过来,“我晚上要喝水、要用痰盂,筱婷小孩子睡觉轻,方便照顾我。”
爷爷奶奶非常重男轻女,默许庄爱国、庄爱华欺负庄筱婷,黄玲看了一眼庄超英,希望丈夫提出异议。
庄超英意动,和黄玲商量,“筱婷早上坐公交车回棉纺厂上学,在家吃午饭,下午我下了班,骑车送她回爷爷奶奶家,辛苦是辛苦点,但只是暂时的,一两个月快得很。”
爷爷的言行一贯是大家长做派,“老人身体暂时不好,你们做晚辈的,这时候就该围上来,好好照顾老人。”
奶奶理所当然地表达她对庄筱婷的轻视,“筱婷来了,还可以帮她婶婶干些家务。”
黄玲的胃部一阵阵地抽搐,她知道自己心里又泛起了对公婆的厌恶憎恨。
黄玲从未当面和公婆顶过嘴,刚结婚时是顾虑庄超英夹在婆媳间左右为难,自愿咽下了所有的委屈,随着两个孩子的降生,委屈越来越多,她开始和丈夫抱怨争吵,但不管心里多怨恨、多嫌憎,她始终压抑住了自己,从没在公婆面前流露过自己的真实情绪,也从没在公婆面前和庄超英争吵过。
现在当着公婆和弟弟弟媳的面,黄玲更不会跳起来和丈夫吵,家丑不外扬,她不会让庄赶美和弟媳妇看笑话。
急中生智,黄玲突然回想了林武峰堵出水管淹两家院子时说的话,“要淹一起淹,你既然在墙上挖洞,就一起承担后果。”
黄玲考虑了一会儿,缓缓道,“大冷天的,两家离得又远,筱婷来回上学路上太辛苦了,也不安全。”
黄玲迅速下了决定,“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样跑不是个事儿。这样吧,我们把妈接来,妈睡筱婷的小隔间,筱婷和我们睡大床,咱们一起照顾妈。”
庄超英借了辆三轮车,把奶奶裹得严严实实的,接回了家,再按黄玲的安排,让奶奶住进了庄筱婷的小隔间。
奶奶住进来还没两天,庄超英就意识到了任务的艰巨,做饭洗衣、帮奶奶洗漱如厕、倒痰盂这些家务也就罢了,除此之外,一家人吃不好、睡不好了。
后记:
1977年12月恢复高考时,各省匆忙出考卷,没有标准答案;考点很少,考生们坐长途车、坐船来考试;很多老师们对高考和填报志愿都懵懂,某校高中老师不懂报志愿,全体考生都报了“北京大学”等等都是真实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