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能等它自己离开,什么都不能做?”
“就算一直维持现状,它也有可能耗尽耐心攻击我们吧。”
令人不安的揣测愈演愈烈,车厢内响起了轻轻的啜泣声,列车长同样没了主意,求助地望向徐渺。这位本应养尊处优的娇贵大小姐,却没有被愁云般的绝望氛围影响到分毫。
她将列车防御系统内的、南家仆人们随身携带的武器清单整合,把情绪稳定、具有一定作战能力的人员编成一支临时小队。
“车里的物资我已经清点过,我们可以用照明弹把它引走。刚刚在外面,我已经侦察过周围的环境,选定了发射照明弹的地点。”要不是这头怪物的体型实在过于庞大,徐渺不会制定如此保守的计划,这种肉眼可见的威胁,不想办法除掉怎么能安心?
然而这对其他人来说,已经足够大胆。
被一头堪比山峦的怪物拦住前路,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远远避开,而是要主动迎上去?
那是人力可以匹敌的吗?
那分明已经是神明的伟力,凡人只能卑怯地等待命运的宣判。
许多人全身发软六神无主,徐渺也并不勉强他们。她只是承诺,愿意跟她出去的人,她都会负责到底。
她会站在最前方,如果她倒下了,他们不需要救她,各自逃命去吧。
没有人反驳徐渺,亲眼目睹那头怪物的体型,亲身经历了它一跺脚就是一场地动山摇,谁也没觉得这趟任务能活着回来。
明知十死无生,却还是有人自愿前往。
就在车里等着,什么都不做?谁都知道变异生物的残暴,这头怪物发狂暴走是迟早的事,一旦它要掀桌子,列车脱轨翻车,车厢就是个合金坟墓,到时真的不会因为没有抗争过而后悔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一切只是他们杞人忧天,怪物玩腻了就会自动退走,那他们龟缩在这里,连出门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岂不是更可悲吗?
徐渺已经孤身一人为他们探过路。
他们的命不比徐渺贵。
报名的乘务员们、南家仆人们安静穿好单兵护甲,配备合适的作战武器,举目望向徐渺。
他们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恐惧,声音却奇异的平静。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准备好了。”
徐渺把头一点,转身再次拉开窗户。
风雨迎面,她重新戴上兜帽,冷白的手扣住窗沿。
黑猫缩回她的雨衣,耳朵机敏地立起,只露出一点耳朵尖。
列车长被留下控制局面,他望着徐渺等人的后背,刚一伸手要说些什么,“地震”再次出现了,列车再次被高高抛起。
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好运,车头冲出了轨道,插.入了被大雨浇灌松软的泥地,列车长拼命操作,五六节车厢依然倾斜着偏离轨道。
不幸中的万幸,徐渺早已提醒他减速,车厢没有翻倒,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响中,插在泥地中停下了。
晕头转向爬起身的众人惊魂未定,前方正和列车“游戏”的怪物却已经疑惑转头,它抬起脚,似乎要过来察看新玩具的情况,怎么突然不动了?
知情的乘务员们登时魂飞魄散,不知情的乘客们却也看到了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条条黑影,那是独眼象龟身上跳蚤般的共生体,落在人类眼中却已经是一头头可怕的怪物。
列车长好不容易稳定的乘客情绪再次被引爆了,大家捂紧嘴巴却仍然无法压住喉咙口溢出的尖叫,列车脱了轨,他们失去了防护罩,一节节车厢将成为这些怪物的便当盒,他们会死在这里。
“我们已经提前打开了列车自身的防护网!”这一次不需要徐渺提醒,列车长已经打开广播,他声嘶力竭道,“大家关好窗户,紧贴车座,抓好附近坚固物体,护住头部和颈部,等待救援!”
他把车门锁死,下令车载ai降下铁丝网,隔绝破窗锤,防止有人惊慌之下想要逃出去,普通人落入荒野,无异于羊入虎口,绝不可能活得下来。
他反复强调自救方法,安抚惊恐的乘客,充血的双眸盯着面前已经合拢的车窗。
独眼象龟回头的那一刻,徐渺就带着临时组建的特战小队冲进了雨夜。
他们没有时间留在车内帮忙,当务之急,无疑是尽快引走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一群蚂蚁多么渺小,但为了活下去,只能去挑战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