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吱吱呀呀自动打开, 满载新一批犯人的巴士亮着车灯,惨白的光线照进黑暗。
车屁股钻进监狱的下一秒,铁门随之合拢, 咔嚓一声,电子锁自动关闭。
接下来七天所有人都将困在这片封闭区域, 没有允许就无法离开。
狱警们将犯人们驱赶下车,按照流程在入监区冲刷干净。
乍一看这一天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忽略狱警们手腕上缠绕的绷带, 以及他们脸上强颜欢笑的神态。
这些绷带依稀渗透出殷红血迹, 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留守的警员们自然忍不住担心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得到的回答却很统一:“前往押解犯人的路上出了车祸,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问题。”
正常车祸真的会伤到手腕吗?
每个人受伤的部位还那么一致。
有人惊讶, 也有人神色凝重偷瞟了眼水雾中的囚犯们。
相当一部分警员觉察出同事们在说谎, 却没有人敢戳穿。
这座监狱的怪事太多, 大家都学会了无视。
知道得越少, 活得越久。
了解“实情”的囚犯们,与负责押解这一批囚犯的狱警们,则心有戚戚对视一眼,在心里嘟哝,希望我们能尽快找到出口,离开这个该死的游戏。
——是的,游戏。
他们已经从那名瘦削单薄、眉毛稀疏、却能变幻出非人形态、无比强大的女孩口中得知, 他们穿进了主神创造的游戏,必须通关这部恐怖电影,才能回到主神空间, 找回失去的记忆。
届时他们将像她一样, 开启基因锁, 获得非凡力量,通关更多电影,早日拿到回家的门票。
不管是囚犯们,还是狱警们,一开始都没相信女孩的话,甚至有狱警以为她得了妄想症,偷偷拨号给精神卫生中心。
记忆中的号码是空号,令这名狱警愣在原地。
其他狱警与犯人们,更是在女孩的提醒下,发现记忆的缺失。
他们能记得怎么考入监狱,也能记得犯了什么事被判处监.禁,却对登上这辆巴士的时间地点毫无印象。
乘坐巴士前往监狱,仿佛是一段强行植入的记忆。
这么一来,女孩讲述的故事变得有几分可信。
狱警们又想起,监狱内种植的大片果园,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弥漫浓雾,被吞噬的人总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这座监狱这么危险,他们为什么还不辞职?
没被提醒时,大家浑浑噩噩随波逐流。
一旦这些不合理被点破,这个世界不合逻辑之处就接二连三涌现。
他们不得不半信半疑接受了女孩的故事,暂且听从资深玩家、同时也是这场电影的“引导者”的吩咐,小心行事,不要在npc面前露馅。
从没看过“无限流”的狱警与囚犯们,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同样没看过网络小说、并不熟悉经典套路的徐嘉恩也信以为真,以为这就是这部电影的主线剧情,时刻关注着女孩,希望能跟着她,尽快抵达电影的结局。
他心里略感疑惑的是,这部影片不应该是恐怖片吗?
为什么节奏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不到半个小时,女孩就成功将一整车狱警与犯人收入麾下。
这更像是一部快节奏爽片,而非恐怖片。
……
放风时刻,犯人们围绕着徐渺聊天。
“玩家”们都明白要获取更多信息,找到电影出口,有意识地配合徐渺,从npc口中套话。
部分不愿社交的刺头,被徐渺带到角落,用温和的语气,充满善意地询问后,也转变了消极的态度,积极主动参与到以徐渺为中心的大家庭中。
经过有效的交流,徐渺发现这些囚犯大致可以分为两帮人。
一帮像鲍尔一样,曾有一份体面工作,有的因为公司经营不善,濒临破产,只好铤而走险,干一票大的,或是做一名黑客,非法窃取商业秘密,或是注册成为雇佣兵,执行雇主任务。
有的则被上司陷害、遭同事背叛,又或是得罪了财团,才会锒铛入狱。
另一帮则出身底层,打记事起就干些走私/制毒/贩卖人口的勾当,整个人由纯粹的肮脏构成,看不到一点干净的地方。
这两帮人自然看不对眼,聊着聊着就会有一方不爽地捋袖子,又在徐渺的注视下悻悻放下。
从部分犯人们的口中听到现实里的地名、人物,徐渺在心里圈出了有可能是真人意识的名字。
“玩家”们则早已被告知,这个“副本”有很多人玩过,通不了关的“老玩家”,都会被留在电影里。
他们需要找时间告知“老玩家”,团结一致寻找出口。
狱警“玩家”们则需要负责他们的同事,放风结束,那名调侃徐渺是“小兔子”、正面对上过徐渺的狱警王麟,和同事们一起,抄着警棍,漫不经心走过来。
随着他们的靠近,犯人们声音小下去,几个平时还会和狱警开开玩笑的刺头,由于还在为徐渺的友善感动,此刻也没什么打招呼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