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叹口气,点点头:“对,他跟我一块去的,本来我俩还挺高兴的,不但工资高,还可以带家属!结果老古各种不满意,说他们不把人当人,我劝他少管闲事,他还骂我心狠!我怎么就心狠了?又不是我把那些人弄成那样的,更何况人家都说了,那些人都是天生长成那样,我们这种正规团肯定不要这样的人,人家那团才也是在做好事嘛。”
顾平安呵了一声,“在做好事?他们没有牟利吗?你以为高工资是从哪儿来的?”
老钱无奈道:“你们就是跟老古一样假清高,多的是人去看呢。就是因为看的人多,门票高,工资才高啊!这又不是违法的事儿,凭什么不能去!”
黎旭问他:“所以你跟老古一起去这个团应聘了,你想去,他不想去。他甚至还想举报这个团,对吗?”
老钱点头,他叹口气:“老古想跳槽,就是想多赚点钱,他媳妇儿一直想着生孩子,他就想带她去大医院看看,人家说是有什么帮着怀孩子的办法。你说他又想赚钱,又想多管闲事,人家那团能四处演出,肯定不违法啊,他看不惯又能怎样?”
顾平安指指桌上的画报,“什么叫不违法,印刷出这么精致的画报,居然不敢写团名,也不敢写电话?一个团连个名字都没有?你确定正规吗?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正不正规,合不合法也不该我们管呀!人家说是合法的,我就信了。老古这人就是耿直,你不去就不去吧!非要去举报,他要是举报,肯定也会连累我。这张画报都是我从人家那里偷偷拿出来的,结果被他偷去了!我一看他这肯定是想去给杨团长说呀!我就趁他没说之前,想先给他个教训,谁知道安全绳就断了!”
老钱说着说着哭起来,这次眼泪看起来真诚多了:“警察同志,我跟老古说不上铁哥们,但也算得上好朋友,我们这都七八年的交情了,我怎么可能害他!真就是意外呀!”
不管顾平安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说那个团的团长是谁,至于电话他更不清楚,只有这样一个宣传画报,还是他偷偷带出来的。
顾平安还是觉得奇怪,“就算老古真的偷了你的画报去举报了,对你又有什么影响呢?你还没有去那个团,就算你去了那个团,也只是饲养猴子吧。你怕他会把那个团搞散了,你赚不着大钱,所以才要吓唬他?”
黎旭也道:“对啊,你还故意把两只猴子搞生病,这可是搭上了自己的前程,确定没人指使吗?”
老钱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故意让猴子生病,真是凑巧了,我也没用那两只公猴子吓唬母猴子!欢欢通人性,我就让它跟老古开个玩笑!老古训练的时候也会走空了摔下来,但有安全绳在,从来也没出过事。不信你问问团里其他人有没有见过他摔下来!”
顾平安他们早就问过其他团员,都说老钱有点冤枉,是安全绳出了问题。问题是如果老钱不让欢欢去捣乱,老古根本不会摔下来,也不用去检验安全绳是否安全。
不管老钱怎么辩解,他的责任最大。
可顾平安想知道的是那个团到底在哪儿,搞得这么神秘兮兮一定是违法的,那名化成浓妆带着笑脸的畸形女孩,到底是不是被人为致残。
顾平安让杨团长把所有团员都召集起来,给他们看那本画报。这些人有惊讶的,有无所谓的。
杨团长说:“我还真没听过有这样的团!变态的人才会想看这种畸形秀吧!”
空中飞人的男演员说:“这有什么啊,我听说还有更狠的,把人搞得半人半鬼!不过也有的是真的残疾,我以前就听说有一个连体人,跟着马戏团到处演出,还能跟观众互动,确实比咱们团赚得多。”
他妻子却说:“哪来那么多畸形人连体人?他们要是看这样能赚钱,没准会把正常人也搞成这样,那就太惨了!”
顾平安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可这些团员都只是听说,谁也没见过,那个顺了老钱画报的人听老钱以为是老古偷了画报,才想吓唬他,不由懊恼起来。
“我就是看老钱神神秘秘地把这个东西越藏越紧,生怕被人找见,我就想顺过来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说是我害了老古?”
他后悔极了,“我是真没想到啊,就想着一个画报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就没及时给他放回去!这老钱想什么呢?这种秀就是对我们整个马戏行业的破坏,就该像老古一样坚决抵制啊!”
这时有个后勤人员站出来,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说:“警察同志,我有事要汇报,那根安全绳可能被人换过!”
顾平安皱眉,没想到越来越复杂了,看来就是有人想杀了老古。
马戏团的人都是一惊,纷纷给那人让出一条路来。
杨团长气得指着他大骂:“老孟,你搞什么?安全绳被换过你怎么不早说?”
这个叫老孟的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他苦着脸说:“可我当时也检查过了,那根绳子虽然不是咱们团里买的,但没什么问题,我当时还以为是老古自己换的,有些团员有幸运绳啊,幸运挂钩什么的,都是自己买的,我以为老古也是自己换的,我怕惹祸上身就没说。”
小红马上哭道:“不是的!我家老古从来不搞这些东西,他又不迷信,再说团里给花钱,我们干吗自己买?”
老孟叹口气:“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啊,现在听说老古确实是被老钱害的,我这心里特别难受,这事必须得说出来。这绳子不对劲啊,我负责采买的,那根本就不是咱们团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