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来的匆忙, 并未大张旗鼓,是以临安侯一路而来,只觉得徐府今日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勋贵之家的气势。
但同时, 临安侯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不屑。
一个土里刨食的泥腿子,就算是站起来,不也靠的是他们楚家的血脉?
不过,今日之后,这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也该收回来了。
临安侯这会儿心中也有些复杂,若是早知道那个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 他……
临安侯神情一晃, 随后定了定, 大步朝前走去。
小石子瞧瞧抬头看了一眼临安侯有些衰老的面容, 纵使如今年岁长了,可临安侯容貌亦是不俗, 甚至眉眼间与他们大人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是, 临安侯今日在大人出事后上门,究竟所为何事?
临安侯只绷着脸朝前走去, 门子窥探的视线他自然有所察觉, 如此不规矩的下人, 他日瑾瑜回了家,定要将其发卖。
临安侯一面想着,一面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干太医, 足足有十七位太医!
圣上这怕不是将太医院的太医都派出来了吧?
好大的声势!
临安侯心里又酸又妒, 可最后都化为一个温和的笑容:
“诸位为何在此?平海候如何了?”
太医们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临安侯, 他们对视一眼,随后只道:
“吾等为平海候诊脉的结果并不乐观, 故而……在此重新议一议。”
临安侯听了这话,笑意加深。
如若这些太医当真有几分用处的话,爹他也不会英年早逝!
随后,临安侯更加自信的朝屋子走去。
而此时,徐远山得了信,才从城外营地赶回来,正好与临安侯擦肩而过。
徐远山一路疾行,到门口更是直接弃马狂奔,整个人脸上汗渍沾着湿发,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临安侯,直接绕过他冲进屋内。
临安侯有些嫌弃的别过脸去,口中斥了一声:
“莽夫!”
“大郎如何了?昨个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儿?!”
徐远山说着就想要往里屋去,被徐母拉住说了两句,这才看到上首的成帝,正要行礼,却被成帝直接抬手拦住。
正在这时,临安侯大喇喇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道:
“我儿为你徐家争得百般荣耀,你徐家就是这么待我儿的吗?!”
徐母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徐远山有些按耐不住,可成帝却率先道:
“哦?徐爱卿乃是京城小石村徐家祠堂族谱之上,白纸黑字所书的徐家子,朕倒是不知道他几时成了临安侯的孩子。”
临安侯没想到成帝竟然也在,一时脸色一变,连忙跪下行礼:
“臣叩见圣上,圣上万安。”
成帝淡淡的看了临安侯一眼:
“临安侯明知今日徐家人心惶惶,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临安侯被成帝盯着,这会儿手心里结结实实捏了一把汗,他忙道:
“回圣上,臣此前便说过,平海候乃是臣的孩子,盖因,我楚家儿郎一直都身带奇毒,今日平海候奇毒发作,臣……”
“你待如何?你可有解毒之法?”
成帝这话一出,临安侯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并,并无。”
如若他有解毒的法子,又何必为了保命过毒,害的自己此生无子?
“那你来此又有什么用?”
成帝毫不客气的话,让临安侯不由脸色一白。
他承爵后,一直没有建树,在朝中也多是虚职,更未有今日这般和圣上面对面说话的时候。
临安侯下意识的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冷汗不知何时悄然滑落,临安侯这才道:
“此,此毒虽无解药,可,可臣这些年一直找大夫钻研此毒,故而,故而有缓解之法。”
“东西呢?”
成帝听了临安侯这话,当下也不含糊,直接开口索要。
临安侯闻言一时哽住:
“圣上,此物价值,价值不菲,臣,臣只准备留给自己的孩子的……”
临安侯这话话音落下,一直在阴影中跪着的楚凌绝直接起身走了过来:
“那,请爹爹将此物交给儿子。”
楚凌绝垂下眼帘,明明本该亲昵的称呼被他唤的波澜不兴,仿佛眼前只是一个陌生人。
临安侯一愣,看着楚凌绝就像是看到了鬼:
“你,你怎么在这儿?!!”
临安侯这会儿又惊又怒,他从未想过楚凌绝会在这时候来坏自己的事儿。
而一旁的成帝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方才角落里竟然还跪着一个人,当下他有些奇怪道:
“你便是临安侯世子?”
“回圣上,正是臣。”
楚凌绝上前一礼,少年面色苍白,唇瓣干裂,衣袍之上尽是灰土,看上去分外狼狈。
“你何故在此?”
“徐大人是与臣品茶之时出了事儿,臣心中放心不下,这便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