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差点儿没有当着敌国的面儿把自己气晕过去, 可即使如此,他身形依旧有些摇摇欲坠,心腹连忙扶住了三皇子, 随后他抬眼看向那册子,不知这徐大人究竟提了什么要求,竟然让殿下这般失态。
心腹看了一眼,随后整个人也傻了。
四皇子的字迹,他还是认识的,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本册子之上?
心腹越看越心惊,有一些至关重要的资源, 比如牛羊、马匹。
这里头有一座对于乌国都至关重要, 每年的国马必出于此的马场, 也被其仔细记录在册!
要知道, 乌国此番之所以能长驱直入大盛,便靠的是此马场所出的一批百里挑一的宝驹, 只马腿便此寻常的马匹高出一节, 如此居高临下,以致势如破竹!
心腹在后面暗暗扶住三皇子坐下, 三皇子一页一页的翻看过去, 越看脸色便越发难看。
等到最后一页翻看结束后, 三皇子看着上面那一行“原城毗邻盛国,其居习性与盛国相似”的黑字时,他强自按耐住自己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闭了闭眼。
说来, 他之所以能以皇子之身来到此处, 便是因为当初他的母亲便是来自这座名为原城的边城。
他起初并不受父皇重视,还是当初边疆需要一个身份足够的人镇住场子, 如若攻入盛国立刻可以与对方商谈,为大乌争取利益的种种原因,他才被推了出来。
当然,这里面他自然也有一二准备,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边疆数年的风霜艰辛他忍受了,父皇派四弟来夺权的委屈心酸他默认了,可现在,他要救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徐大人,我大乌边城如何能割舍,您……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三皇子勉强稳住心绪,可是表情十分僵硬,但徐瑾瑜闻言更是直接发怒,语气冷冽如刀道:
“当初换了四皇子回去,乃是用一座城池,现在可不光有四皇子!乌国已有割舍一座城池的例子比着,现在这般莫不是觉得我大盛可以随意认人愚弄不成?!”
徐瑾瑜说完,一掌拍在了桌上,随后看了一眼郑齐,郑齐下意识便将手按在了腰间。
三皇子一时也被吓了一跳,他的心腹连忙围住三皇子,声音有些颤抖道:
“徐,徐大人,两国交战,不,不斩来使!”
徐瑾瑜只淡淡的看向他们:
“那又如何?今日本官诚心诚意的在此陪尔等商议和谈之事,贵国三皇子一来便屡出毒计,毫无和谈诚心!
现在,本官将原本商议的十座城池换成了这些你乌国俯拾可得的东西,尔等还是推三阻四,究竟意欲何为?
是这十余年来,我大盛百姓饱受连年战火的颠沛流离不值?
还是这十余年间,我大盛无数兵将因你乌国屡次进犯而战死沙场不值?
三皇子殿下,你告诉本官,究竟哪一点值得你这般扭扭捏捏,屡次推辞?!”
“本殿……”
三皇子张口欲言,徐瑾瑜立刻冷眼扫过来,一错不错的盯着他,似乎他要是答不对一个字,下一刻徐瑾瑜便会直接挥剑斩下他的头颅!
明明是那般孱弱的少年,可是这一刻他却气势滔天,让人胆怯!
赵庆阳这会儿也停下了笔,虽然笔还捏在手中,可却已经换了一个姿势,仿佛下一刻其便可以成为见血封喉的飞刀。
主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三皇子定了定神,他克制住自己想要躲闪的目光,看向徐瑾瑜诚恳道:
“徐大人,这原城除了是本殿的母族祖地之外,更是本殿这数年间,日夜所居之处,本殿实在不忍这些朝夕相处的百姓一朝沦为旁人奴仆……
更遑论,此事本就是因四弟莽撞,本殿如何能让这些无辜百姓代其受过。”
三皇子说到动情处,眼眶微微湿润,几度哽咽,一旁的手下闻言也是不由自主的别过脸去。
“哦?那四皇子意欲如何?”
三皇子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方才还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徐瑾瑜能这么快的软和下态度。
徐瑾瑜随后看了一眼郑齐,郑齐缓缓撤回了手,赵庆阳也重新提起了笔,仿佛方才的压迫都是一场梦。
三皇子怔怔的看着徐瑾瑜,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随后,徐瑾瑜端起一碗茶水,并未饮下却只是慢悠悠道:
“三皇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此战是四皇子发起,更是四皇子被俘,现下确实该由四皇子担责……”
即便此刻面前坐着的是敌国的官员,三皇子都忍不住想要点头附和,好悬最后他忍住了。
三皇子是忍住了,可一旁的手下却不是,这会儿一个点头如捣蒜,徐瑾瑜笑了笑,道:
“既然四皇子已经写下了一座城池,原城对于殿下您意义非凡,那本官可允殿下换一座城池。”
徐瑾瑜说完,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
原城虽然距离大盛最近,可也最穷困,它唯一适合卖情怀的,便是眼前的三皇子了。
而三皇子听了徐瑾瑜的话后,却是从其中敏锐的提炼出一个字眼——四皇子!
这册子果然是他写的!
他不但将己国的半个家底告知敌国,甚至……还打了自己母族祖地的主意!
对于乌国人来说,他们一生都在不断的迁移、放牧,可等到死后,他们都希望回到最初生养自己的祖地,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