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神色微微一变, 可还不待他开口,徐瑾瑜便淡淡一笑:
“三皇子殿下是否搞错了一件事,盛乌之战到了这一地步, 这互市开与不开,对我大盛来说,不过是一桩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
徐瑾瑜说罢,旋即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茶水,一旁的郑齐心里一个咯噔,若非是先察觉到三皇子带着的人先行变了面色,只怕这会儿也已经先露了异色。
可即使如此, 他还是先学着徐瑾瑜的模样, 低头喝了口茶水, 压了压惊。
这徐大人不开口则已, 一开口……这是要将敌我双方对炸的个外焦里嫩啊!
郑齐一面心里嘀咕着,一面目光转动, 等他看到认真伏案记录的赵庆阳时, 不由抿了抿唇。
这位赵世子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徐大人这话一出, 无异于直接拒绝了乌国的和谈, 他竟然没有露出一丁点异色!
可郑齐又哪知, 赵庆阳心里早就已经决定只认准徐瑾瑜的话,别说徐瑾瑜这会儿开口说了一句拒绝和谈的话,便是徐瑾瑜下令连三皇子一并扣下, 赵庆阳都会毫不含糊的执行。
这是二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默契。
郑齐这边是稳住了, 而三皇子看着盛国一方全部默认了徐瑾瑜所言的模样, 心里却直打鼓。
拒绝互市?
那岂不是代表这徐大人拒绝了自己的求和书?
三皇子心里直皱眉,可却忍不住仔细捋了捋, 貌似自己自从递交了求和书后,大概,也许,可能,确实有些没有做一丁点有益合作的事儿?
三皇子被徐瑾瑜一句话说的开始怀疑起了人生,而他身后的一干心腹则忍不住直将视线瞥向三皇子。
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啊!
三皇子这会儿已经将头脑风暴进展到开始将徐瑾瑜方才所说的话逐字逐句的分析了。
就这位徐大人方才屡次提及旧事的态度来看,只怕这次赎人他们必须得大出血,如此方能让其满意。
三皇子心中暗忖着,随后他抬眼看了一眼徐瑾瑜,少年的坐姿十分笔挺端正,这会儿唇角噙着一抹淡笑,淡然自若的仿佛不知道自己一言或可掀起一场战争。
“徐大人,互市乃是有益于我乌盛两国相交的大好事,岂能是您一言蔽之……”
三皇子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着,随后看了一眼郑齐等人,而没反应过来的郑齐只是愣愣的看了他一眼。
“哦?既是如此,当初乌国何故单方撕毁盟约?”
徐瑾瑜不受三皇子的话,直接反问了一句,三皇子下意识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这,当初大盛押粮官之事,实在是手下的兵将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为之。
徐大人,事已至此,本殿倒是以为,您应该以大局为重才是。”
三皇子故作高深的说着,徐瑾瑜直接被其气笑了:
“不得不?好一个不得不!不得不为之,便伤了我大盛那么多官员的性命,换来三皇子您今日轻飘飘一句不得不?
而今,殿下您高坐于此,红口白牙一张,便试图恢复旧制,实在可笑至极!
再者,如果是手下兵将作乱,为何时至今日,十余年间乌国对此都没有一个正面解释,反而屡次进犯?
三皇子殿下这话,倒是让我怀疑其乌国对于座下兵马的管辖力度,亦不知他日还会不会有那些‘不得不’挑拨两国关系的存在!大局又何在乎?!”
徐瑾瑜的声音铿锵有力,少年锐气昂扬,纵使是病弱之身可是那双眸绽放的利光仍让人忍不住心中一惊。
郑齐听了后,都差点想要鼓掌叫好,徐大人把他这么多年想要说的都说了出来!
他确实想要两国可以在互市这层遮羞布下暂时还边疆百姓一片安宁,可他更顾虑当年之事重演!
徐瑾瑜一番话说的己方热血沸腾,而三皇子方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如若现在他们占据凉晋二州,这种类似托词的话,盛国自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这会儿被徐瑾瑜这般犀利的质问后,三皇子等人面面相觑一番,其中一人小声道:
“徐大人且放心,如若互市重新落成,我大乌一定谨守规矩,不越雷池半步。”
徐瑾瑜听了这话,随意的抬起眼皮,话未出口,眼神却已经倨傲起来:
“不越雷池半步?尔可知此前长平郡之战,你乌军盾兵脚下为何?尔等想要僭越,或可一试!”
乌军有乌军的铁骑,那大盛亦有让其不敢随意踏足的火弹!
徐瑾瑜把话说到这里,三皇子等人的面色已经凝重起来,他们本以为乌国在这么短时间内便调兵万人可以震慑住盛军,却没有想到……他们本以为是上天眷顾大盛的落雷,似乎成了大盛的最新武器!
“徐大人,难道你不想要两国边境和平吗?”
三皇子皱着眉,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两国交战,苦的都是百姓啊!如若我们能重建互市,乃是双方受益的大好事。”
“我大盛子民从不惧外敌,但也不屑于以强凛弱,三皇子殿下或许应该担心担心贵国那些不老实的‘兵将’。”
徐瑾瑜唇角的笑容无端多了几分讥诮,三皇子心里憋了一口气,可却不敢发作。
“这……徐大人可以放心,互市建成之后,若我大乌有人胆敢犯上,可按盛国律法,交由盛国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