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双目通红,目光所过之处,镇国公和平阳侯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他二人一个年高,一个旧伤复发,底下的儿郎也是青黄不接,对于乌国这么猛烈的攻势,也是束手无策。
成帝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觉有些失望,他不由喃喃:
“难道,我大盛真要被迫开了这个互市不成?”
那么,今天是互市,明天会不会是凉州城,那后日大盛的国都要不也拱手让人好了。
底线一旦打破,便不在有一星半点儿的约束力!
屋内的气氛几乎在此刻凝成了实质。
“咕嘟——”
一声微不可查的吞咽声在这一刻十分明显,让三人不由抬头看去,水晶帘后,影影绰绰的人影这会儿正在品茶,倒是比圣上还要悠哉。
镇国公与平阳侯不由对视一眼,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在圣上的勤政殿里吃茶。
若是他们不曾记错,那该是翰林院讲经之所,若无圣上御赐,何人敢造次?
而徐瑾瑜也似乎发现了自己打扰到了圣上议事,随后起身告罪:
“圣上恕罪。”
徐瑾瑜拱手一礼,成帝缺看着水晶帘后的人影,眼睛一亮。
以如今大盛的国力,蛮力确实不可取,可是计谋呢?
南疆之战,徐瑾瑜这把利刃被他小心翼翼的藏锋入鞘,现在,也该到利刃出鞘之日了!
“徐爱卿等久了吧,来,上前来。”
成帝出乎意料的和蔼让镇国公和平阳侯不由面面相觑,仿佛方才那个暴跳如雷的圣上只是一个幻想。
冯卓忙上前打了帘子,徐瑾瑜缓步而出,成帝昨夜才下旨,今日徐瑾瑜的新官服还未来得及更换。
是以这会儿,沐浴着晨曦的少年自粼粼波光的水晶帘后走出,随着少年的走动,那深青色的长袍上白鹭翩跹起舞,如若围绕仙人歌舞的仙鸟。
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水晶帘本已足够璀璨,可却不及帘后那张如玉似仙的面容给人的冲击力大。
“云章……”
镇国公只来得及吐出这两个字,便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徐瑾瑜看。
与此同时,平阳侯也喉头哽咽了两下:
“竟然是云章兄,我不会是做梦吧?”
成帝听到这里,也不由扬了扬眉。
原来,临安侯还是有一句话是真的啊。
他早就听说老临安侯如何如何风采过人,惊才绝艳,是以当初才将老临安侯的旧居赐给徐瑾瑜。
只有徐瑾瑜才配得上!
却没有想到……两人竟会如此相似!
徐瑾瑜经过武安候之事,面上倒是毫无异色,只低声道:
“国公,侯爷,两位认错人了。下官乃是翰林院侍读徐瑾瑜。”
“翰林院?若是云章当初参加科举,也应能得中状元。”
“云章兄若是想要,六元及第也应唾手可得。”
徐瑾瑜/成帝:“……”
老临安侯到底在这些老勋贵的眼中有着怎样的滤镜啊!
成帝幼时并不受宠且无法出宫,自然对于那位风靡京城,众多勋贵眼中的全才白月光一无所知。
可是这会儿看到镇国公与平阳侯这般失态的模样,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位老临安侯的影响力。
不过,老临安侯那般惊才绝艳,怎么就结了临安侯这么一个种子?
徐瑾瑜眉头微皱,闻言语气中透着一股平淡的疏离:
“两位真是认错人了,旁的不说,下官而今尚未及冠,与两位并无什么交集。”
“对对付,你说的都对……只是这么年纪轻轻的少年英才,搁哪里都讨人喜欢啊!”
徐瑾瑜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镇国公的表情更加和蔼了。
平阳侯闻言也是微微颔首:
“国公说的极是。”
徐瑾瑜:“……”
徐瑾瑜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成帝,成帝这会儿才如梦初醒般轻咳一声:
“咳,好了,徐瑾瑜先坐下说话吧。冯卓,赐座!”
徐瑾瑜刚一坐下,六道视线便投在了他的身上,头一次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幸好当初在东辰书院时将规矩礼仪几乎刻到了骨子里,这会儿徐瑾瑜只面色平静,背脊挺直的坐着,看上去一片淡然。
镇国公和平阳侯终于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徐瑾瑜的身上挪开,镇国公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徐瑾瑜,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镇国公冷不防从脑中飘过自己那不孝之孙的面容,所以,这就是那不孝孙儿的至交好友?
缘分。
都是缘分啊。
镇国公头一次觉得赵庆阳在自己心里是那么的顺眼,就这看人的眼光,便已经胜过他爹千万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