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千闻言不由一愣:
“徐小大人的意思是……”
“去请侯爷过来一趟吧, 就说我有事相告。”
卢千虽然十分不解,但还是依言去将武安侯请了过来。
武安侯这些日子虽然有些消沉,但一听徐瑾瑜有事儿, 还是立刻赶了过来。
这会儿,帘子一打,武安侯便道:
“徐小郎,你有何事要告诉我?”
徐瑾瑜微微一笑:
“侯爷来得倒是快,那您且先过来瞧瞧吧。”
徐瑾瑜倒是没想到武安侯会来得这么快,随后,武安侯走过来, 看着徐瑾瑜盘中饭食, 摸了摸脑袋:
“这是火头军给徐小郎开小灶了?他们给你单开也是应该的, 倘若不是徐小郎, 这一战我卫家军只怕要全军覆没!徐小郎只管享用便是,不必担忧。”
徐瑾瑜看了武安侯一眼, 慢悠悠道:
“只怕, 我无福消受。”
武安侯还以为徐瑾瑜客气,但随后他又反应过来:
“这菜有问题?!”
徐瑾瑜微微颔首, 手指交叉靠在椅子上, 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说的不是攸关自己身家性命之事:
“素闻剧毒孔雀胆汁, 溶于水,色微绿,今日一见, 倒不曾想到还有这等隐蔽奇效。”
这盘白菜炒腊肉, 白菜嫩生生的, 还带着一点儿绿,在这大冬天, 炒出这样颜色,任谁看一眼都要食欲大开。
武安侯一时没忍住,直接拿起一片白菜叶子,在手指间摩擦了一下,没想到指尖瞬间沾上了一些绿色。
武安侯顿时色变,震怒之下一掌拍在桌子上:
“好大的狗胆!竟然在本侯的地盘上,行这等歹毒之举!徐小郎,你可有什么头绪?待找出此人,本侯定将其千刀万剐,为你出气!”
那桌子并不结实,一掌下去就塌了一角,刺的武安侯手掌血刺呼啦的。
“侯爷保重身体。”
武安侯看了一下自己划破的手,没有放在心上,只冷着脸坐在一旁:
“徐小郎,以你之才,假以时日定能将越军击退,此人这般举止,可不是简简单单下毒这么简单!”
武安侯如何能不怒,他镇守边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现在有人要将这抹光击碎,他如何能忍?!
徐曙光瑾瑜这会儿可不知道武安侯把他当做光一样的人物,虽有生命危机,可他却淡定从容的仿佛事不关己:
“侯爷莫急,说起来,我今日倒是听卢千说起一桩事儿,听闻如今我为卫家军出谋划策之事,全军倒是议论纷纭。”
徐瑾瑜看似说的是一件毫不相关之事,可武安侯却知道少年不是无的放矢之人,随后便听徐瑾瑜继续道:
“此前,侯爷不愿居功,虽在庆功宴时,将我在战役中起到的微末作用告知众人,但……如今连寻常兵将都在高谈阔论,侯爷觉得这一幕可眼熟否?”
武安侯一听,沉吟片刻,随后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
“程飞!当初程飞就是这么被徐小郎你钓上钩的!不过这狗东西怕是想要捧杀!”
徐瑾瑜勾了勾唇,叹息一般: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有想法。”
“去他娘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狗杂碎等老子抓出来,定要让他好看!”
“侯爷,您且稍安勿躁。”
武安侯这会儿看着徐瑾瑜平静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道:
“不是,徐小郎你就不怕吗?”
你就不怕死吗?
怎么还如此淡定?!
“怕。”
徐瑾瑜口中说着怕,可是武安侯却看不出一点儿怕的意思。
但见少年缓缓垂下眼眸,鸦羽般的长睫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粉白的唇轻启:
“但怕没有什么用,比起畏惧未知的死亡,我更喜欢依据现有的现实中改变既定的命运。”
武安侯不大明白徐瑾瑜的意思,什么既怕不怕,他不懂,这会儿只是烦躁的捋了捋头发:
“那徐小郎,你想怎么做?”
“侯爷,从现在开始,我中毒了。”
徐瑾瑜摸了摸下巴,又补充了一句:
“嗯,中毒不浅,命悬一线,气若游丝。”
“什么?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武安侯急急说着,徐瑾瑜遂不紧不慢道:
“侯爷,您难道没有看出来,此事可不是一人能做出来的。不说别的,当初钓出程飞之事,我们用了多少心思,您也知道。
而此人却在此时让我也享受了一把全军闻名的滋味,想必心思没少费。此举,只怕不仅仅是捧杀。”
徐瑾瑜眸色淡漠的看着面前那盘剧毒菜肴,缓声道:
“一个全军皆知的消息,似乎泄露出去,也没有那么难吧。”
此人真正的目的,只怕是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