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武安侯?”
赵庆阳看了一下周围,没有表露出来,等上了马车, 这才憋不住问道:
“可是瑜弟,那天李寻不是说过,武安侯他可能不忠了吗?”
赵庆阳已经将武安侯当成他们此行最大的障碍了。
徐瑾瑜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
“武安侯又未曾正式举旗反叛,岂可随意定论?我方才请驿站寄给武安侯的信件,乃是……一封求援信。”
“求援?就算如瑜弟你所说的那样,武安侯或许没有不臣之心,可他到底也有疑, 我们怎么能向他求援?”
赵庆阳闻言顿时急了, 徐瑾瑜却颇为淡定道:
“庆阳兄, 莫慌。要得就是看武安侯的选择, 倘若他来救我们,那最起码他心中还是有朝廷的;倘若他未曾来救, 甚至那幕后之人也正是由他扮演, 那……”
“……瑜弟这是要先打草惊蛇,再请君入瓮啊!”
赵庆阳这时候也终于回过味来, 他说着徐瑾瑜的话继续往下推测:
“倘若武安侯当真是那幕后之人, 他自不会管你我死活, 甚至……还要行灭口之事!”
徐瑾瑜随后,浅浅抿了一口茶水,笑而不语。
赵庆阳这时候才觉得心脏砰砰巨跳起来, 随后他才用轻之又轻的声音说道:
“可若是如此, 岂不是太过危险?”
他自有一腔孤勇, 心甘情愿往前,可旁人呢!
徐瑾瑜随后拍了拍赵庆阳的肩膀, 现在的他虽然身体还有些单薄,可是个头也只比庆阳兄只低了半个头。
“庆阳兄,放轻松,这事儿我自有周全之法。”
之后,徐瑾瑜见赵庆阳仍愁眉不解,便又与他下了几盘棋,然后赵庆阳收获了一脸的白纸条。
赵庆阳:“……”
一时不知该担心还是该郁闷了。
一晃已是五日,眼看着快要抵达玉郡前两座屏山山脉了,这支自京城而来的队伍也壮大了许多。
而另一边,因为徐瑾瑜是以官方名义寄出的急件,这会儿也已经到了武安侯手中。
武安侯今年已经年过五十,可依旧满头乌发,精神奕奕,一双虎目满是威严,穿着厚重的铠甲显得他身材十分健硕,站在那里就是一座小山一般,让人顿时生出一种不可逾越之感。
“朝廷来信,啧,也不知要放什么狗屁!”
武安侯随后展开信件,一一过目,等看完后,他便不耐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什么被人截杀,还连截杀的地方都写明了,大盛境内谁敢这么大胆?当老子是吃干饭的?
指定是那些个文臣腿软走不动道了……不对啊,圣上既然派了宣抚使过来,怎么也未曾传旨,也不怕老子把他们宰了?!”
一旁的副将听了武安侯这话,沉思了一下,这才小声嘀咕道:
“侯爷忘了,三月前,您写信给圣上讨要军饷之事,没有音讯,您一怒之下……把朝廷素来寄信的信箱踹到库房里去了。”
武安侯愣了一下,随后不由点了点头:
“是有这回事儿,我去翻翻!”
武安侯随后立刻去库房里将那箱子信件翻了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咳咳,还真有信件送过来,战事吃紧,又不给银子,老子哪有闲心看这个?!”
武安侯一面小声嘟囔,一面重又看了信件,核实了徐瑾瑜送来的信件真实性后,他不由犹豫起来。
“侯爷,京里来的宣抚使都求援了,咱们于情于理也该去一趟,不然……”
副将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武安侯沉吟许久,终于摆了摆手:
“得了,明个你亲自带一支百人兵将,去接人。”
武安侯说完,又补充道:
“悄悄的去,甭给那些光长嘴唧唧歪歪的文臣面子,就当本侯让你们去找粮食,他们都是顺带的。
啧,冰天雪地的,越军顿顿羊汤,那香味飘过来,将士们的心都要飞了啊。”
武安侯说完,看着时候也到了放饭的时候,这便背着手朝火头军营而去,端了一碗稀稀拉拉的糙米汤,找了个迎风的风口,蹲下来大吃大嚼起来。
糙米煮的并不软烂,还有点儿硬芯,武安侯嚼的咯嘣作响,仿佛,自己正在嚼着的是羊的脆骨。
而不远处,越军正架锅煮羊,羊汤的香气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怎么浓郁了,但依旧很下饭。
等到最后一口汤喝掉,武安侯看着远处越军兴致来了后,还要载歌载舞一番的模样,重重的“唉”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蓬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那座如山岳般的身影,却难得有些弯曲。
……
又是两日,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正押着东西,浩浩荡荡的自两山夹角出缓缓行驶。
虽是南地,可今年落了一场大雪,这会儿白雪铺满地,只有一行并不轻易的脚印留下。
万籁俱寂,鸟雀无声。
“咯噔——”
“咯噔咯噔——”
几颗碎石落下,差点打中马头,吓得马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