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事原本涉及皇家阴私,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现在被柳洪来了这么一手后,徐瑾瑜虽然得了便宜行事的圣旨,可是心里还是憋了一口气,于是他正襟危坐起来,声音清冷:
“唔,柳大人怕是不知道,学生不光知道莹莹去了水真县,还知道莹莹遇难之地,更知道莹莹究竟为何遇难……”
徐瑾瑜这话一出,柳洪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他压低了声音,却语气急促:
“为何,究竟为何?!”
柳洪没有想到,这徐秀才手里还真藏着东西!
徐瑾瑜垂下眼眸,指尖挑着那金牌之上的络子,淡淡道:
“倘若大人看过那花月楼中曾经被莹莹怀疑过非正常死亡的人员名目,就一定知道……里面有一位花楼头牌:兰娘。
这位兰娘啊,她的埋骨之地就在水真县。而莹莹遇害之地,就在兰娘的坟墓不远之处。”
柳洪听后又惊又怒:
“怎会如此?!莹莹只是去祭拜友人,就遭此横祸,难不成这当真是一桩意外不成?”
“自然不是。”
徐瑾瑜说着,随后斟了一碗茶水,用指尖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咬舌自尽”“投河而亡”八个大字。
随后,徐瑾瑜点了点其中的两个字:
“柳大人聪慧,来看看这两个字,若是组起来是什么?”
柳洪端详许久,久到茶水都要干了,这才艰难道:
“是……是活?”
“正是。”
徐瑾瑜应下之后,柳洪却不由攥紧了手掌,他飞快的转动自己的思绪,立刻就联想出来:
“活,是何人活着?是兰娘吗?那兰娘究竟是何身份?!”
柳洪的追问一次比一次急,徐瑾瑜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洪:
“这兰娘如今唯一的身份,乃是……平阴侯的嫡女。”
徐瑾瑜这话一出,柳洪的大脑再度飞快运转,随后他直接呆在原地,咽了咽口水。
平阴侯的嫡女。
倘若他没有记错,平阴侯虽然庶女不少,可是这嫡女只有一位。
正是……如今入宫为妃,孕育了六皇子的兰妃娘娘。
一日之间,柳洪收到了多次惊吓,这会儿整个人都木了,他愣愣的看着徐瑾瑜,声音艰涩道:
“徐,徐秀才,是,是我想的那个,那个平阴侯嫡女吗?”
徐瑾瑜微微一笑:
“应当是吧。”
柳洪:“……”
去他的应当,平阴侯那一家子庶房他掰扯不清就算了,嫡支他一清二楚!
而现在,柳洪再度咽了咽口水:
“那个,徐秀才啊,你说这个事儿,吾能不能当没听过?”
徐瑾瑜眉头微微一挑,含笑答道:
“自然可以,只是,希望圣上也可以如此认为就好了。”
柳洪想起自己今日力荐徐瑾瑜彻查此事的模样,恨不得回去一巴掌拍死自己。
按照自己今日在圣上处的样子,圣上只要不是老眼昏花,昏聩无能,都会知道自己和徐瑾瑜相交匪浅。
那徐瑾瑜知道的事儿,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呢?
可是,皇家的热闹,啊不,圣上的热闹,那是能看的吗?
那是一不小心要掉脑袋的啊!
不过短短一瞬,柳洪几乎觉得自己过完了一生,他都已经连绝命书都想好应该怎么写了。
而徐瑾瑜却在收好圣旨和金牌后,不紧不慢的给两人重新到了一杯水,还冲着柳洪微微一笑:
“正好,学生还不知道此事要如何上报天听,今日柳大人就如及时雨一般,学生感激不尽,以茶代酒,敬柳大人一杯。”
柳洪直接哭丧了脸,这喝的是茶吗?这喝的是他未来几十年的前途啊!
徐瑾瑜这小子,就不能让自己晚点儿知道这个悲惨的内情吗?
这小子,看着光风霁月,实则内里都淌黑水!
柳洪恨恨的想着,随后一扬脖,一脸悲怆的喝下了茶水。
“呸呸呸,又凉又苦!”
柳洪无比悲哀的想着,今日在勤政殿喝到的那盏碧螺春,应该是自己人生最高光的时候了。
而徐瑾瑜看着柳洪这般模样,勾了勾唇,想来现在的柳大人应该可以体会到自己方才突然收到圣旨的心情了吧。
他这人,还是比较喜欢感同身受一点。
冷茶虽苦,可是柳洪还真把其当酒一般,借“茶”消愁起来,只是喝着喝着,许是茶水苦到了心里,柳洪开了心窍:
“不对啊,那兰娘可是……头牌,她如何入了宫的?难不成是冒名顶替?可是,谁又能让她冒名顶替呢?”
柳洪无心的喃喃自语,却如同一道疾驰而过的亮光,照亮了徐瑾瑜心中一片漆黑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