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里,寸土寸金的,二十五两银子能做什么?”
韩监院这么一说,徐瑾瑜却是淡淡一笑,随后直接犀利指出:
“果真如此吗?倘若韩监院有心去打听打听,就该知道在京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租住半年也才不过区区五两银子,何况是……这样的呢?
二十五两银子,就算是在京城,这样的茅草屋买下它也绰绰有余了。”
徐瑾瑜声音温和,没有丝毫步步紧逼的意思,就像是闲话两句,可却让韩峰一时支支吾吾起来:
“这,这我还真不知,再说,就算如此,还有请先生的费用,一日三餐的费用呢。”
徐瑾瑜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是这样吗?那敢问韩监院,请一位先生的银钱价值几何?柴米油盐又价值几何?”
韩峰平时哪里会管这些,自然一句话都达不上来,徐瑾瑜却笑着道:
“如书院这样请先生教导一整个教学斋的情况,一般为一个先生一年十两银子,若有名师大儒则另算。
至于柴米油盐,我若说的太多,只怕会惹韩监院厌烦,但一个人,即便是顿顿吃肉,□□米白面,半年也最多不过三两多的银子,现在韩监院要不要再算一算这笔账?”
徐瑾瑜一字一句已经算的极为清楚,也就是所有学子的束脩加起来,书院的成本只在三分之一。
可即便如此,韩峰却仍贪心不足蛇吞象。
徐瑾瑜的话让韩峰额角的汗水缓缓滑下,他动了动嘴唇,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逼到这种地步。
明明每一句话都温软如水,可却像是藏着锋利的刀剑一样,三两下就把他逼到四角。
“话虽如此,可是书院运转也是需要银钱维持的,徐郎君……”
韩峰拼命的想着办法想要为自己摆脱困境,可是徐瑾瑜一听他说话,就只是笑笑,随后便低头整理起了方才“诗会”上的产物。
因为大家都真情实感,所以不止一篇,这会儿已经可以凑成一本诗集了。
“徐郎君,你在做什么?”
徐瑾瑜头也不抬道:
“回韩监院的话,山长让吾等在外不要松懈了功课,方才您来之前,吾等刚刚举行了一场临时诗会。
这些诗作俱是佳作,吾自当要好好整理成册,等回东辰后请山长过目,若是能以诗集广而告之,也是极好。”
韩峰听着徐瑾瑜这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忙道:
“不知,这诗集我可能瞧瞧?”
徐瑾瑜动作一顿,笑眯眯道:
“自无不可。”
韩峰随后翻看了起来,可是看着看着,他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这诗集要是传出去,他西宿直接就得关门大吉了!
偏偏徐瑾瑜这会儿还状似无意的瞥了韩峰手里的诗集一眼,随口道:
“对了,韩监院,你现在看到的这篇诗作,乃是贵书院的楚世子亲笔所书,情感充沛,慷慨激昂,吾以为可以放在卷首。”
听到这里,楚凌绝噌的一下看了过去,眼神里无端透着委屈。
你卖我!
徐瑾瑜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口,没有搭理楚凌绝的委屈,只是等着韩峰的决定。
韩峰攥着那诗集的手青筋暴起,随后直接一巴掌甩在一旁跟着的小厮脸上,呵斥道:
“本监院信任你,让你安置东辰书院来的学子,你就是这么安置的?简直把本监院和西宿的脸都丢尽了!”
韩峰恼羞成怒,还准备再用小厮出气,徐瑾瑜却淡淡开口:
“韩监院,君子动口不动手。”
韩峰动作一僵,随后直接囫囵把诗集揣进自己怀里,强自挤出一个笑脸:
“瑾瑜学子,这诗集我甚喜欢,且让我观摩几日吧。这回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凌水居,里面正好还有一条浅溪,游鱼细石,美不胜收,就算是冬日也是如此。
这凌水居正正好足够十位学子入住,这初冬的夜凉,你和其他学子先搬过去吧。
行礼带不上的话可以不用带,里面铺盖被褥,应有尽有,稍后我再让人送些夜宵过去可好?”
韩峰肉疼的心都滴血了,可是却不能表露分毫,这会儿只是看着徐瑾瑜。
其实,韩峰这安排不可不谓不让人心里舒服,可如果在此之前没有发生强行索要择舍费的事儿就好了。
但见韩峰这话一出,学子们一动不动,都看着徐瑾瑜,显然是以徐瑾瑜为首的意思了。
毕竟,方才发生的种种,他们清楚的明白,这位韩监院究竟是因为谁低的头。
徐瑾瑜随后也是微微一笑,颇有有礼的一拱手:
“有劳韩监院费心。”
韩峰随后便看着一众学子欢乐的朝凌水居走去,却是狠狠刮了众人的背影一眼。
他的凌水居啊!那可都是银子!
楚凌绝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转机来的这么快,他回头看了一眼韩峰在原地那阴狠的眼神,咋了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