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走后,徐母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对着徐瑾瑜大夸特夸:
“还得是我家大郎!我都没想到这里头还有那徐二牛什么事儿!
早些年你爹在的时候,徐二牛他老子临死的时候,非说当初闹灾的时候,他给了块饼,救了你爷一命,死乞白赖要咱们家报恩。
你爹老实,想着咱自个勤快些,瘦田也不怕,这才让族长做了见证,把咱们家的肥地换给了他家。”
“斗米恩,升米仇,这徐二牛如今种着咱家的肥地,啥都不管都有收成,却还贪心不足蛇吞象,惦记起咱们家的家财,简直可恨!大郎你做的好!奶方才都没有想到这点,差点把他家漏过去了!”
徐老婆子也表示赞同,看着徐瑾瑜的眼神越发赞赏。
徐瑾瑜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来真情实感的笑容:
“徐二牛家的为人谁不知道,族长素来功利,便是为着名声考虑,也不会一开始就推荐徐二牛家的孩子给咱们家做养子,必是得了利的。”
“徐二牛家不知给了什么,都能让族长心动,那明日族长若是向着徐二牛家该如何是好?”
徐母说着,眉头微微皱起,徐瑾瑜眸子一闪,笑眯眯道:
“娘啊,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若是我那东辰书院的择录函只够族长向着咱们七分,那现在就还是十分。不过,还是要多谢庆阳兄了。”
徐瑾瑜说着,颇有有礼的冲着赵庆阳一礼,而赵庆阳今日吃瓜吃到撑,这会儿也懵了一下:
“我?嘿!那老头今日句句唤我没眉毛的小子,他能怕我?”
“他前头不怕庆阳兄,可现在怕了。”
徐瑾瑜说着,看向赵庆阳身边的那位护卫,那护卫挠了挠头:
“这位小郎君说的可是那拦路的老头?”
徐瑾瑜笑着颔首,赵庆阳方才在屋子里“瞻仰”传说中的择录函,并没有看到族长逃也似的跑路那一幕。
赵庆阳听后,也是嘿嘿一笑:
“那下回,他不得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
“世子何等身份,和那等贱,咳,平民见识什么?”
护卫原本想说的话在赵庆阳的眼神逼视下收了回去,但即使如此,赵庆阳仍然面色一沉,出言呵斥:
“不会说话就给本世子滚回去!”
“属下知错,请世子责罚!”
护卫闻言也是呼吸一滞,连忙请罪。
寻常勋贵子弟自倨身份,几时与平民结友?
偏偏自家世子,对这位平民友人意外的看重。
赵庆阳素日在徐家时虽然口中喜欢嘟囔,可是却也称得上一句平易近人。
可唯独此刻,这番疾言厉色方露出了些勋贵子弟打小养在金玉堆里才有的凌人。
倒是让徐老婆子和徐母也不由微微变色,徐瑾瑜见状便请徐老婆子和徐母先回屋自忙。
等二人离去,赵庆阳脸色尤为难看,他冷眼看了那护卫一眼:
“滚回去告诉祖父,我只是出来散散心,什么时候散好了自会回去!若是再派些你这样的蠢物来给我添堵,哼!”
“属下不敢!”
赵庆阳等护卫离开后,闭了闭眼,方和缓了面色,冲着徐瑾瑜笑了笑:
“御下不严,倒是让瑜弟看笑话了。”
赵庆阳面露歉意,真诚拱手,随后便被徐瑾瑜抬手止住:
“无妨,不过国公特意派人前来请庆阳兄归家,想必有要事叮嘱,庆阳兄当真不回去瞧瞧吗?”
“能有什么事儿啊?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爹!”
赵庆阳说着,抬眼看了徐瑾瑜一眼,顿时乐了:
“得亏瑜弟你没有回去,不然啊,咱们可真是难兄难弟一对儿了!
那临安候和我爹,那可是京里大名鼎鼎……咳咳,那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子议父,是为不孝,是以赵庆阳并未明言,徐瑾瑜也是勾唇点头。
“要我说,什么勋贵之家,膏梁锦绣之地,也不如这片葡萄架下,蒲扇一盖,蒙头大睡一通,来的自在。”
赵庆阳不自觉岔开了话题,徐瑾瑜眉尾微动,看来这位国公世子还得再赖几天。
徐瑾瑜随后点了点头,似笑非笑:
“话虽如此,可是这活……庆阳兄似乎还未干完吧?”
赵庆阳:“……”
“周扒皮都没有你能差使人!”
赵庆阳气呼呼的说着,徐瑾瑜却是袍袖一甩,没当回事儿。
这位世子虽然身上还有些勋贵子弟的骄矜习气,可是却又有着自己的坚持,轻易不肯放弃呢。
徐瑾瑜说完赵庆阳,看了眼赵庆阳扎在一起的竹丝,估摸着数量差不多了,这便取了些,自己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几旁编织起来。
少年十指纤细,动作起初还有些生疏,但还快就熟练起来,翩飞如蝶舞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等憋了一口气的赵庆阳终于抬起头后,嘴巴直接张成了一个o型:
“这,这,这还是我弄出来那堆枯草吗?!”
是的,那些竹丝在赵庆阳眼里就是堆枯草,不过是某个黑心的家伙不愿意让他闲着非要指拨人罢了。
可是此时此刻,那静静放在石几上,形状优美如瓷器的竹篮让赵庆阳默默扶着自己的下巴闭上。
“过目不忘,还有这等巧手,瑜弟,你究竟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的?”
赵庆阳感叹的说着,徐瑾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