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大小的红烧肉被炖的又软又烂,裹着一层浓郁的红褐色酱汁,油光锃亮。
用筷子夹起的时候,琥珀似的的肥肉似受不住力的轻颤两下,让人不受控制连忙将其送入口中。
徐瑾瑜将盖在碗上的红烧肉连并一大口糙米饭送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副香甜模样看的徐母自己心里比吃了一盘子红烧肉还要高兴。
无人知道,今日这红烧肉,要么,是大郎成功入学的庆贺,要么,是徐家离开此地的饯别。
一顿红烧肉,吃的大家是满嘴流油,就连那咸香浓郁的酱汁到最后都拌着米饭被分吃了。
吃饱喝足,徐家人在院里纳凉消食,石几上放着小妹采回来的红樱桃并一壶白水。
徐母这厢捧着徐瑾瑜带回来留作纪念的择录函,爱不释手。
徐老婆子拄着竹枝,在地上戳了几下:
“咳咳,瑾瑜他娘,你都看了一刻了!”
徐母这才仓促回神,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的湿意:
“娘,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你高兴也得有个尽头不是?拿来,该我看了!”
徐母:“……”
好家伙,原来您是这意思?
等徐瑾瑜这张择录函在家里人手过了一遍后,徐母又道:
“大郎,你给娘说说,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生的?怎么还真的考上了呢?”
“去!个不会说话的!”
徐老婆子没忍住都想要扬竹枝揍人了,徐瑾瑜忍着笑拦住了:
“奶,娘,这张择录函是三日前就给我了,今个我是去书院登记了。”
徐瑾瑜这话一出,徐老婆子和徐母顿时目瞪口呆,徐瑾瑜简单讲了一下那位“清新脱俗”的山长是如何把这珍贵的择录函以塞破烂的方式交给自己的后,徐老婆子和徐母更是面面相觑,但随后心大的徐母直接摆了摆手:
“害,我就知道!就我们大郎的相貌德行,谁见了不迷糊?”
徐瑾瑜:“……”
虽然但是,东辰书院貌似还真却一个探花郎的种子来着。
……
徐家小院里,安恬静好,而京中的临安候内,亦是用餐的时候,只是气氛却不大愉快。
侯府的膳食素来丰盛,而今餐桌正中摆的正是楚凌绝最喜欢的红烧肉。
说来也是奇怪,锦衣玉食长大的楚凌绝喜欢的是些浓油赤酱的肉食,以红烧肉为最。
四四方方的红烧肉无论是形状还是大小都一丝不错,挂着红彤彤的酱汁,鲜亮喷香,乃是府中厨师精心烹调而出。
只是,今日却未尝有人动一筷子。
“凌绝啊,你当初可是说你有夺得头名的信心,我才允你去考那东辰书院,没想到竟只是个中流!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楚夫人柳眉倒竖,那张保养的如同二八少女的脸上怒色丝毫不掩: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的中流成绩一出,京里有多少人要看我宁瑶的笑话?!”
楚凌绝低着头,出神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不言不语,脑中却是徐瑾瑜那张清俊非常的容貌。
如果娘亲知道,她的亲生儿子不但生的过人,还才学过人,被择录函选入东辰书院。
她还会要他吗?
“凌绝,你既是我侯府世子,便该拿出世子的本事来,莫要叫人看轻了我临安侯府!”
楚夫人冷眼看着楚凌绝低头不语的模样,厉声说着。
这是以往楚夫人从未有过的严厉,楚凌绝也不免抖了抖肩:
“是,娘亲。等,入了书院,我定一雪前耻!”
楚夫人闭着眼,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吃饭吧。”
这顿饭,楚凌绝吃的食不知味,只顾着吃着碗里的米粒,那盘最喜欢的红烧肉是分毫微动。
而素来疼爱儿子的楚夫人,也似乎没有发现一样。
等楚凌绝陪着楚夫人用完饭,这便告辞离去,临出门前,犹听到楚夫人与下人的对话:
“侯爷呢?怎么还不归家?”
“侯爷今日听说虚风斋上了张大家的字画,和几位贵人前去赏画了!”
“他能认识什么贵人?都是些狐朋狗友!看住了侯爷,莫要再买些假货上当受骗!”
……
楚凌绝回到自己的院子,这里正好衔接正院和后院,面阔一十八间,从主人屋,到书房,到孩童房,再到下人值房,应有尽有。
如水的月色倾泻而下,名贵的花草在夜色中无声绽开,有一汪活水穿行而过,端的是富贵奢靡。
有一人影在月色之下,负手而立,对面一人躬身倾听,蝉鸣之音尚不及私语切切。
等那人离去,楚凌绝方抬头看了看月亮,心中默念:
哥哥,只能对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