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吻住的,是一捧霜雪做的云。
许娇河反复劝告渐次鼓噪的心跳,她做这些只为报答纪若昙的救命之情。
唇与唇相遇的刹那,香滑的舌尖挑开唇缝畅通无阻地抵达齿关。
许娇河不懂亲吻的技巧,也无娴熟的经验,只能一下一下地舔/舐着纪若昙。
像是驯顺的小兽,希冀得到无情者的垂怜。
她的鼻尖发出模糊的嗯唔声,呼吸交织的热气湿漉了长垂的眼睫。
就在许娇河以为自己要无功而返之际,那执拗的齿关终于松开了。
她眼前一亮,连忙就着这个姿势,将识灵之用的灵力探入纪若昙的口腔。
灵力顺着喉咙下滑,游蹿在血液和脏腑之间。
许娇河的鼻息加快了少许。
她阖上眼睛,发觉只要破开肌肤的防御,纪若昙的体内简直对自己这股外来力量毫不设防。
哪怕是钻入对于修行者而言最为重要的灵台中。
纪若昙也仅是轻哼了一声,游移的本能丝毫没有攻击的征兆。
许娇河逐寸逐寸检查过纪若昙的身体,而后找到潜藏在肌肤之下,向着脉络侵蚀的漆黑毒源。
她的基础过于薄弱,哪怕有纪若昙的灵力作为辅助,也仅能驱赶一小部分毒气。
灵力释放的程度达到最大,许娇河强忍亏空的虚弱感,将扩散的毒气驱至伤害最小的手掌附近。
做完这些,她满头大汗地喘着气倒在一边榻上,缓了好一阵,才勉强摆脱两眼发黑的感觉。
她重新爬了起来,撩起纪若昙的左手衣袖,看到更加密密麻麻的毒泡聚集在他的手背上。
而毒气收缩的结果是,纪若昙修长的手指发黑肿胀,连带指甲都沁出诡异的纹路。
既然一部分的毒气已经驱赶到这里,下一步就是将它们逼出。
许娇河的灵力不足,便选择话本里看到过的笨办法,用匕首割开指尖放血。
她一抬手,凭空而生的金盆出现在掌心。
将纪若昙的左手搭在壁沿,她安慰孩子似地哄着“忍忍哦不疼的”,便在五指上分别划下一道。
“啊——”
纪若昙的身躯于瞬息化作一道绷紧的弓弦,剧烈的痛苦让他在最深的梦境中低呼出声。
许娇河立即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就好了就好了,再忍耐一下……”
随着血液流泄到金盆之中,腥臭无比的气味在房间内散开。
喉管反射性地痉挛,湿热的生理泪水再次充满眼眶。
许娇河按捺着作呕的念头,用整洁的手帕擦拭掉纪若昙指尖的污血。
接着将金盆变走,累积到极点的透明泪珠也簌簌落下眼睑。
……
许娇河的灵力有限,如此反复了三天,才将纪若昙体内的大部分毒气清除。
恶臭气息连着多日刺激着她的双瞳,导致整个眼眶哪怕没有分泌泪水,依然带着可怜的红意。
原来照顾一个没有知觉的病人竟然会这么疲惫。
她每日累得没什么力气好好收拾自己,犯困了便合衣卧在纪若昙的身侧眠上一眠。
好在对方的高烧终是退下去了。
那让人浑身不适的毒泡纷纷流脓破碎,在许娇河每日两次的擦洗后,很快结痂显出愈合的前兆。
意识到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许娇河颇感欣慰。
她偶尔会抽空瞥一眼纪若昙带来的晷盘,看看外面已经流逝了多少时日。
此刻已然是九州的第五天上午。
如果纪若昙还是醒不过来,那么他们可能会错过与明澹约定的七日期限。
许娇河暗忖,看纪若昙前端时时刻刻待在自己身边,替自己寻找灵材的模样,似乎并未搜集到任何补天石的线索,届时若还延误了其他宗门入虚清境的时间,搞不好会引发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铤而走险,拿着传音古螺出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宋昶和纪云相。
三个人聚在一起,总能想到更多的办法。
顺便,那被骊蛟打飞的柳夭,只要没有破碎,她也需要回收防身。
许娇河打定主意,再度看了拔步床上昏迷不醒的纪若昙一眼,毅然决然离开了真境。
只是她没想到。
重新回到虚清境中,她没有见到骊蛟,也没有唤回柳夭,更没有联系上另外的二人。
因为,此刻的她正处于一个空旷静寂、屏蔽灵力的洞穴之中。
洞穴被层层岩石包围,没有人工修葺的痕迹,宛若浑然天成。
她举目望去,除了不远处一条流淌着的暗河传出淙淙水流声,这里消弭了所有声息。
三架与洞穴岩石同等材质的圆形祭台,矗立在她面前的几丈开外。
许娇河走过去看了看,发觉祭坛仅有自己半个人高,似乎是为了方便跪拜祭祀。
她蹲了下来,观察到其上雕刻的图案,是三面花纹繁复的方镜式样。
与此同时,随着她的视野映入祭台全部的样貌,昏暗的空间陡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