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河充耳不闻,小巧鼻梁越发得寸进尺探入他的衣襟,整张面孔埋入了属于纪若昙的气味之中。
一通纠缠,促使染了体温的棉被跌落在许娇河的腰间,她仅着一件白衫,领口处微微凌乱,因着激烈的动作,露出一截染上多余色彩的肩膀和颈项,似美玉的纹理之内,沁入了醉人的胭脂。
“好暖和……”
许娇河呢喃了一声。
纪若昙躲闪也不是,推开也不对,只好无言地在脑海中思忖,自己现为灵体,没有人的体温,比之身后靠着的墙壁也好不了多少,许娇河何以会发出如此感叹。
但很快,他的心绪被打断,有湿热的液体迅速在贴合胸膛的衣料上方蔓延开来。
许娇河在哭。
……
许娇河不是没有哭过。
彼时她刚刚同纪若昙结契,满心以为纪若昙喜好美色,因此才会倾心于自己。
所以在听到其他山峰上的弟子议论之后,她假模假样地哭着跑到后山,希望纪若昙做主。
结果却被拦在洞外不得进入。
许娇河又哭闹过几次,才逐渐明白这桩姻缘背后的真相,更不再把无用的眼泪甩向纪若昙。
纪若昙亦清楚她的为人。
泪水、哀求、楚楚可怜,不过是达成心愿的手段。
他第一次见到许娇河如此哭泣之态,不是梨花带雨,也不是我见犹怜。
她揪着掌心的衣襟,哭得悄无声息,偶尔响起几声微不可闻的鼻音。
到后来,她索性不再只是抽泣,转而自言自语地哭骂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叶流裳打得我好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全都是没用的东西……什么灵力高深的修仙者,连个真凶都查不出来……”
“还有、还有那名如梦世的弟子也被游闻羽杀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呜呜呜……”
许娇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都抹在了纪若昙的衣衫上。
她见纪若昙没有反应,也不曾好言好语地安慰自己,更是怨从心来,支起上半身,狠狠捶打了他几拳,红肿着眼睛质问道:“你是我的夫君,你当时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帮我,他们快把我欺负死了!”
“你就算不喜欢我……难道我不是你的妻子吗?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呜呜呜……”
许娇河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愤怒发泄在纪若昙的身上。
但对方仿佛一根无知无觉的木头,连形状好看的眉毛都没有象征性地皱拢一下。
她心想自己此番简直是自取其辱,于是气急败坏地想要离开纪若昙的怀抱。
身体挣扎间,一只手臂贴着腰肢往上,拥住了她的肩膀。
许娇河便毫无抵抗之力地再度回到了纪若昙的臂膀之中。
青年的下颌贴在她的鬓发旁,低声道:“对不起。”
“你说什么?”
许娇河半睁着瞳孔,不敢相信,满溢的泪水从眼梢滑落,没进衣衫深处。
“对不起……娇河,都是我的错。”
纪若昙的道歉不含太多的情绪起伏,却能让许娇河体会到他的满心歉意。
她更是惊讶纪若昙头一回自发隐去了姓氏,称呼她的名。
原来看起来油盐不进的无衍道君,内里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许娇河的心思突地活泛起来,一时间委屈也散去了大半。
她软绵绵地靠着纪若昙,也不表现出原谅或是消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听他道歉,然后含着热泪暗示道:“夫君害得我受了这么多苦……是不是答应我一件事?”
纪若昙不假思索道:“你说。”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也能拥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许娇河像捏着棉被一角般捏住纪若昙后颈的衣领,她的呼吸混合着哭过之后未干的潮润,湿漉漉地扑打在纪若昙敏感的耳际,“我知道我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但是、但是九州有那么多灵宝和术法,会不会有什么秘籍,是我这样的凡人也可以修炼的?”
许娇河难抑渴望,依偎着纪若昙絮絮说了许多,见他一直没有表态,急切道:“我要是能够变强,那么帮助夫君寻找灵剑碎片的事情,也能够事半功倍呀……”
“你容我想想。”
架不住许娇河在自己的身上又扭又摇,纪若昙回答道。
许娇河立即仰起面孔追问:“什么时候才能想出来?”
“等从极雪境中取出第一枚碎片吧。”
纪若昙的话,直叫许娇河以为这是换得功法的交易,她原本对于寻找碎片不甚热切的心逐渐灼热起来,脸上泪痕未干,又甜腻腻地勾起唇角对他讨好笑道:“我就知晓这世上只有夫君对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