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
现在不确定的, 是不知道下一步广平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对付他们。
但从赫连家来看,挑拨离间,二桃杀三士的手法, 她用得最驾轻就熟,即便聂照和第五扶引不会被挑拨,难保手下的人不中计,尤其聂照是晓得牛力的。
之前的探子已经清理过一拨, 总有漏网之鱼, 不知道像阿兰这样的细作还有多少, 长年累月地潜伏着。
阿兰现在不能动,就是要靠他一点点把两地的细作拔起来。
好在临近年关, 抚西和苍南有姻亲,所以联络就变得密切了些, 他们与第五扶引的交流就变得更容易了。
姜月写信问他今年要不要来抚西过年, 他在那边独自一人过年实在有些孤苦飘零, 第五扶引回信,说每次都是他去,这次姜月和聂照来这边吧, 正好见见那边的风土人情。
聂照折好信后,就说:“好吧,这次听他的。”
但无论小瓦还是阿泗, 凡是知道玉玺的人, 都劝他三思。
“三思?怎么讲?”聂照问完, 他们就看看姜月,欲言又止。
姜月不在意, 手里握的笔按部就班落在纸上:“泗哥, 说吧, 我又不是爱生气的人。”
阿泗望聂照一眼,见他擦了手,正在剥橘子,这才说:“这是第一次第五扶引邀请主君过去,且是在这种明知刚得到玉玺之后,或许其中有诈,我觉得还是应该小心一些。”
聂照把剥好的橘子给姜月,才落座回去:“阿泗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既然你能想到,第五扶引当然知道他这么做会引发我的猜忌,所以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阿泗一点就透,唯独小瓦还迷糊着,人已经被阿泗拉下去领命准备了还在问:“那怎么还要去?”
阿泗敲他的头:“聪明人都开始互相试探了,你这儿还什么都不懂呢,去调几队亲卫,总得以防万一。”
有许多事情,聂照并不会对他们完全讲明,现在局势混乱,谁也说不清最近这么大的阵仗是出自谁的手笔,总归不妙,早晚要轮到清算他们,但这次聂照突然愿意应邀去苍南过年,多半是要和第五扶引联手了,眼下就是互相试探诚意。
好在有姜月这一层关系在,联手也比别的要更稳妥,怪不得世家都爱联姻,确实共进退起来方便,聪明人和聪明人互相算计起来最要命,不然依着聂照和第五扶引这两个人的聪明劲儿,这辈子都不能在一张桌上吃饭。
聂照最喜欢小瓦和阿葵不是没有原因,谁会不喜欢忠心耿耿不会坏事的傻子?
腊月二十三,特意选了个最冷的天儿,阿兰作为陪同一起启程了,同行的还有第五扶昌。
“你都不知道,别人我不放心,你做事最细心,我最相信你,要不怎么这次带你出门呢?”聂照把车帘子开了个缝,透出半个身子,带着车内蒸腾出的热气,把柿子啃得嘎吱嘎吱脆响,和阿兰说。
阿兰牵着赶马车的缰绳,冻得手指无法屈伸,睫毛上了一层厚霜,微微点头,声音发颤:“不会辜负主君信任。”
聂照说完,就又回了车里。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小人得志?今天可太冷了。”姜月心软,忍不住说。
“那你下去,他上来?他这次能跟着去,给他的真主子卖命,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你别耽误了人家尽忠。”聂照虽这样说着,却还是翻出个汤婆子,掀开车帘给了阿兰,对方被霜花睫毛盖着的眼睛中透出几分诧异,僵硬地接过来。
没一会儿,阿兰又听到了马车中的争吵声,虽然压低声音,却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阿兰耳朵里。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意孤行?我都说了兄长素来有威望,应当让给他,你不是从来没想过做什么皇帝吗?怎么现在又要抢?”
“以前不想要不代表现在不想要,你说不要孩子,好,我听你的每次都喝药,姜月我是个男人,我怎么会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我处处谦让你,到时候你哥得了天下,你岂不是要骑到我脖子上了?”
这些天他们总是吵,自打玉玺被赫连青送来之后,显然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抗这样无与伦比的诱惑,两个人那夜发生了分歧。
虽然还是常在一起,但冷冰冰的,话说得也没以前多了,任谁都能察觉到二人的关系有了裂缝,就连姜月手里的那支队伍,聂照也有了要收回的打算。
阿兰听着,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攥紧,又缓缓松开。
第五扶引早知道他的邀请会得到回应,提前便收拾出了一处院落供他们居住,然后在城前迎接他们。
姜月下了马车,唤了声哥哥,第五扶引笑得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苛刻又仔细地打量她,良久才对聂照点点头:“还行,算你懂事尽了本分,瞧着人没瘦,照顾的还算妥帖,不过你也别累着自己了,事无巨细不必你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