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
聂照回城后先向军中述职, 堤坝被炸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军中自然有所耳闻,他借着公子引的旗号行事, 让逐城半点干系不沾,处理的十分妙,让更多的百姓免于受灾,也给逐城留下了退路。
虽然百姓如今感激的只是公子引, 但此时黄贤屹立不倒, 这份功劳担得住, 也得有命享不是。
刘方志念着几人车马劳顿,允了三日假期, 令他们好好休息。
“你既然已经安然回来,那此物就该物归原主了, ”他将令牌交回聂照掌心, “三日回来后, 再给你铸一枚新的。东营玄鸟阵三千步兵,正好缺一个偏将。”
军中分东西南北四营,其中又按阵法命名, 玄鸟阵是东营第一大阵,训练有素无比强干,历来统领玄鸟阵的无不是主将亲信。
聂照听到是偏将, 心中一震。
军中五人之长为伍长, 二十人之长为什长, 百人之长为百夫长,五百人之长为小都统, 一千人之长为大都统, 三千人之长为正偏将, 五千人之长为正偏牙将,一万人设正副将军。
他如今是百户,也就是百夫长,原以为刘将军再慷慨,也不过给一个千户,也就是大都统之职,没想到直接越过两阶,晋为偏将。
他领命出去,军中知道内情的将军们见到他,无不拱手道喜。
聂照自己也没想到会晋升如此之快,客气地一一回应了对方,一派喜气洋洋。
不少人见状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东营那个聂照就出去一趟,又要升了?这难以服众吧。”有人不解,议论。
“谁知道呢,将军可真器重他,大抵这次又是派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给他,你没瞧见牛力将军都没意见吗?”
“牛力将军可是军中最刚直不阿的人,他怎会允许一个没有功劳的人连续擢升。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要是也有百步外一箭射穿敌军的本事,将军也器重咱们不是?”
“说别的都是假的,散了散了,认真练骑射去吧。”
聂照牵了马,出营房,小瓦揣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牛肉饼,边走边吃,幸福地眯起眼睛,见到他,也招手问好:“哥要回家去吗?那牛肉饼就不给你带了。”
伙房的牛肉饼半个月才会做一次,好珍贵呢,比外面摊贩卖得都好吃。
上次聂照回去的时候,没赶上伙房做牛肉饼,他眯起眼睛,向小瓦招了招手,小瓦不明就里走过去,再回过神的时候,聂照已经抢了他的牛肉饼纵马跑了。
“哥!!!”小瓦在身后叫得嘶声力竭,却唤不回聂照的一点良心。
李宝音丢了,疑似是被霍明爱劫走的,这是聂照回到知道的第一个消息。
他哦了一声,问有没有派人劫回来,孙大刀谁的都行。
衙役说有,姜月去了。
衙役的话还没说完,眼看着聂照勒马也飞出去了,跟姜月走时候一样,自己吃了一嘴的灰,咳嗽好半天,飞扬的尘土散去,人影都见不着了。
李护带着孙大刀他们沿路一直寻找也没找到,只找到了霍明爱的尸体,并未找到姜月和自己的女儿,李护又惊又怕,嚎啕大哭,心中多了许多不好的猜测。
聂照就是这个时候到的,他翻了翻几具尸体,虽然不敢置信,但伤口确实是他送给姜月的那把剑造成的。
被姜月砸晕在地的侍卫有了苏醒的迹象,不自觉发出嘤咛。
他提剑毫不犹豫在倒下的七人心脏上挨个捅了一遍,决绝的李护都看呆了。
“分散开找,孙大刀你清理干净尸体。”他说完,骑着马离开。
姜月和李宝音身上的血已经干涸,硬邦邦凝固在裙子上,二人没从杀人的场景里回过神,眼睛都是木的,躲到了山中的一个树洞里,缩在一起取暖。
“我杀了抚西都督的儿子。”寂静狭小的树洞中,姜月冷不丁开口。
李宝音捂着下半张脸,流泪:“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要被抚西追杀了?”她的泪珠和黄豆那么大,滚下来,“都怪我,是我太轻信他了,他说要带我去看送给逐城的物资,我就真的相信了。”
“他是坏人,坏人是防不胜防的。”姜月说完,捂住头,蜷缩身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如今六神无主,不然也不会带着李宝音蹲在树洞里。
但事情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抚西都督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为儿子报仇的,她和李宝音逃跑,对方抓不到凶手,必然会伤及逐城,要回去吗?
洞口的草猛地被波动,她来不及细想,惊恐之余抓着身旁的剑就刺了过去,被对方一剑挑飞。
“是我。”
“三哥!”姜月的手不由得发抖,站起来冲出去,想抱住他,却猛然想起自己身上全是血,低下头,掐着裙子后退了两步,眼睛干得已经挤不出眼泪。
杀掉霍明爱的时候,她果决的很,如果再来一次,恐怕她还是会毫不犹豫把剑尖对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