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安排。”景长嘉说,“不会让你彻底关机,放心。”
他说完话,转过身背对着星光,坚定地朝黑暗的另一边走去。
再次醒来,病房里站满了人。
他的父母与姑姑都在,还有一些陌生人正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这些什么。床边还有个熟悉的人,正在埋头玩手机。
他微微侧过头,去看那张熟悉却变得有些稚嫩的脸。
几乎是刚刚看清,那人的注意力就立刻从手机里抽了出来,与他对了个正眼:“我哥醒了!”
安静的病房顿时热闹了起来。
长辈们扑到床前哭哭笑笑,其他人耐心地安慰着。等大家的情绪都平复了下来,才有人温声对景长嘉道:“长嘉同学你放心养病,你的学籍学校都保留着。什么时候养好病了再复学。你还小,身体一定要养好,我们不急这一时。”
景长嘉忍着痛,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刚苏醒,还很虚弱。没一会儿医生就来病房赶人,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检查。
可景长嘉的精力甚至不足以撑到检查结束,就又昏睡了过去。
如是醒醒睡睡好多天,他才恢复了基本的精力。
但恢复了精力,却并不意味着他的状态有所好转。他依然浑身剧痛,且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医院查来查去也查不出原因,只能猜测或许是坠崖时伤到了神经,慢慢复健,有恢复的可能。
景长嘉倒是有所猜测。
从未来世界回来的时候,系统说要挪用部分维持他生命力的能量。或许就是这部分能量的缺失,才导致了他目前这样的状况。
这样推断的话,等能量补充上,他应当就能有所好转。
用这样的代价换取一些未来技术。只要不是终生残疾,那就不亏。
但令他没料到的是:“你是说,我都昏睡了一年了?”
“是啊。”身旁的人答得干脆,“哥你这次真的把我们吓死了。你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舅妈和我妈天天对着哭。我才多大点啊,哪见过这种世面?都要被吓死了。”
景长嘉想着系统的话,又看着他顶着一张和杨以恒相似至极的脸,却说着要被吓死的话,只觉得诡异极了。
杨以恒从小老成持重,即便心中被吓破了胆,嘴里也定然讲不出这种话来。但杨恒和他完全相反,是个冒冒失失还咋咋呼呼的小孩。
景长嘉缓缓叹了口气,才慢吞吞地说:“小恒,你这几天别来看我了。”
杨恒茫然道:“为什么啊哥?都放暑假了我很有空的!”
“看着你我心烦。”景长嘉说,“你太吵了,让我静静。”
“我?吵?”杨恒指着自己的鼻子,放开了嗓门,“你怎么能说我吵!要不是怕你无聊,我才……”
“小恒你怎么回事?怎么在医院里大呼小叫的。”姑妈拎着一个保温饭盒推门而入,“小点声,别吵着你哥。”
她说着话一抬头,看景长嘉醒着,顿时眉开眼笑:“嘉嘉今天精神不错啊。”
“姑妈。”景长嘉笑眯眯地喊他,“小恒和我玩呢,没吵到我。”
杨恒冲他皱了皱鼻子,才又蹭到亲妈跟前:“妈,今天吃什么?”
“你舅舅做什么你吃什么。”姑妈回答了一句,又对景长嘉说,“本来你妈妈想赶过来的,但中午店里忙,我就没让。嘉嘉别着急,他们下午就来了。”
“我不急。”景长嘉笑了笑,“姑妈你也不用担心,我状态很好。”
“你都醒过来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姑妈笑着道,“等吃了饭,让小恒陪你去复建。他力气大,护得住你。”
说着话,景长嘉手里就被塞了个吸管杯。
他最近复建得已经能够抓握,只是偶尔还不够稳定。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家里就把饭碗换成了吸管杯。插上足够粗的不锈钢吸管,米饭、蔬菜丁与肉丁都能吸上来。
饭菜味道清淡,但搭配得极其用心。景长嘉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吃得认真。
等他慢慢吃完,护工就推着轮椅进了病房:“到时间去复健了。”
姑妈应了声好,手脚麻利的收了餐具:“我也要上班,小恒你好好看着你哥。有什么事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杨恒挥挥手拖长了语调:“知——道——了——”
住院部的复健区在单独的一层。护工推着他、带着杨恒上了电梯。抵达复健区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往复健治疗室走,而是转去了测试处。
在开始新一个周期的复健之前,景长嘉得做一系列的测试。包括手部、腿部的发力,运动,以及一些神经反应。
测试内容复杂繁多,花费时间极长。杨恒守在外面,无所事事地玩着游戏。
等到手机电量消耗了大半,景长嘉才从测试室里出来。
他浑身衣服几乎湿透,整张脸都是运动过度的红。
“哥,这是怎么回事?”杨恒手忙脚乱的收起手机,“咱们还练吗?”
“今天暂时不练了。等医生制定新的复健计划。”景长嘉歪头在肩上蹭了蹭脸上的汗水,才又说,“走吧,下去了。”
护工工作繁忙,见景长嘉这里没什么事了,就留在了复健区帮别的病人。杨恒推着景长嘉进了电梯:“今天天气好,我们去花园里溜溜。”
“不去,热。”景长嘉一口否决。
他是个虚弱的病人,并不想去室外体验四十度的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