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专业领域,江玉珣的话总是格外多。
眼睛也随之越来越亮。
“这样啊……”
费晋原的话音刚落,走在最前方的天子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饶有兴致地对江玉珣道:“爱卿对炼丹一道,似乎颇有研究。”
站在他斜后方的费晋原被皇帝的话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朝江玉珣看去。
完蛋,陛下无比厌恶聆天台,连带着厌憎炼丹之术。
江大人的话似乎正好触及了陛下的逆鳞……
想到这里,费晋原的手心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不禁替江玉珣揪起了心来。
江玉珣也立刻解释:“回禀陛下,臣并不懂炼丹,只是单纯对这些器物感兴趣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应长川的表情。
天子轻挑修眉:“此话当真。”
江玉珣问心无愧:“自然当真。”
和小心翼翼的费晋原不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半点的惧意。
话音落下,江玉珣又控制不住地小声补充了一句,“……陛下这次吓唬不住臣了。”现场便将应长川的计划全部拆穿。
殿里突然静了下来。
江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天子的合理质疑,怎能说是吓唬。
听到这里,费晋原差点被吓得坐倒在地上。
然而天子似乎并不生气:“吓唬?”
“是呀,若陛下真的怀疑臣,臣怎能安安稳稳地站在此处?八成早被带到玄印监驻地接受调查了,”江玉珣不由小声嘟囔道,“臣如今早已不吃这一套了……”
开玩笑,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自己早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不可同日而语了!
听到这里,费晋原快被吓得忘记了如何呼吸。
陛下向来认真严肃、一心国事,从来不会将个人情绪带入朝政之中,怎有工夫吓唬一个臣子?
江大人怎敢当着陛下的面如此胡说八道!
他平常都是这样给陛下说话的吗?
这,这未免太过大胆了吧……
身为臣子,费晋原本不该揣测圣意,可他还是忍不住悄悄抬眸观察起了皇帝的表情。
谁知道……
应长川并没有他想象那般动怒。
反倒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孤明白了。”
“……”
费晋原:???
不是吧,陛下他刚才真的是在故意吓唬江大人啊?
他忍不住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嘶——”
好疼!
我不是在做梦啊?
……
应长川的手笔颇大,几乎将聆天台内丹师都薅了过来。
试验火药比例对这群经验丰富的丹师而言并不难。
而试出最佳比例,也仅是制造武器的第一步而已。
留一小部分人继续试验后,江玉珣又将其他人组织在一起,让他们把此前在聆天台内以“师徒口口相传”形式流传至今的丹药学知识全部总结、汇编了起来。
此时已经整理出了一本簿册。
江玉珣和应长川确认过书册的编撰进度后,方才与丹师一道去往卷月殿后的空地,看他们当场展示火药的威力。
虽还是半成品,但是点燃引线后那竹筒还是一刹那间崩裂发出了一阵巨响。
如惊雷劈开了沉睡的寒冬,炸醒了山涧的冰泉。
引得人心久久难以平静。
-
一个时辰后,流云殿正殿。
亲眼看过火药威力的费晋原,第一时间和天子分享起了自己的构想。
“臣以为,可以将这些火药和投石机配合使用。将其制成火球,远远投入折柔的大部队中,一举便可将他们的队形阵法彻底打碎!”
天子手持茶盏缓缓点头示意他继续。
费晋原也是曾上过战场的人,讲起这些来头头是道:“折柔人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骑兵与战马。一旦战马受惊,必能在瞬间大灭其气焰。”
相比起较难掌控的爆炸,抛石车再加火球不但好制作且拥有巨大威力。
——它也是原本历史上最早出现的火器。
闻言,应长川轻轻旋了旋手中茶盏轻描淡写道:“还可再加桐油等物。”
桐油极易燃烧,制成火球抛向敌方后可迅速扩展燃烧、攻击面积。
“是,陛下!”费晋原停顿几息,立刻把应长川的话记了下来。
费晋原并非土生土长的昭都人士,他的家乡位于昭都以北的“鹿薇城”内,从那里出发骑快马只需不到两个时辰,便能到达折柔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