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这顿饭是把家里的好吃的都拿出来了,一桌子十二个菜,比别人家除夕那顿还丰盛。
桌上众人都吃得挺高兴,尤其是囡囡话多,时不时冒出一句稚嫩又好笑的话来,就把大家逗得够呛。
任孝又一次起身给邱鹤年倒酒时,李婶忙阻拦道:“可别喝太多,就最后一杯啊。”她给女婿使了个眼色,任孝就笑着作了个揖。
秦兰拍了他胳膊一下,也笑着责怪道:“你个开药铺的还不知道喝酒伤身吗,我弟弟还准备要孩子呢。”
就这样,席上时不时提到孩子的事,把清言窘得一顿饭都没怎么抬头夹菜,不过他碟子倒是也没空过,身边的男人跟人喝着酒呢,也没忘记时不时给他夹些爱吃的菜。
吃完饭天都快黑了,秦兰夫妻两带了孩子,又坐上马车回县里去了。
外屋都收拾好了,早就跟李婶约好了明日一起过节,清言他们离开时,又跟她提了一次,这才回家。
邱鹤年稍微有些醉意,进了家,洗了把脸就去床上靠着去了。
清言给他泡了蜂蜜水解酒,看着他喝了下去。
他拿着碗想去外屋刷了时,手腕被邱鹤年突然给抓住了。
清言转头去看他,邱鹤年背靠在被垛上,眼睛半闭着,说:“坐会儿。”
清言便把手里的碗放到桌子上,坐到了床沿。
邱鹤年说:“两年了。”
清言“嗯”了一声,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他们成亲满两年了。
这两年过得又慢又快,一天的三顿饭,晚上的一场觉,就这么一天天过完了。可准备这三顿饭时两双手的默契,吃饭时的闲聊,夜里的互相取暖、温柔缠绵、交颈而眠,又好像把时间拉住了,放慢了它的脚步一样。
成亲那晚,清言鼓足了勇气“嗯”了那一声,但实际上他内心忐忑不安极了,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一个未来。
当时的他,会想到将来也许会是幸福的美好的,但今天他坐在床沿,看着眼前他喜欢的人,才有了愿景实现的实感。
邱鹤年握着清言的手腕微微用了点力,不疼,只觉得扎实而牢靠。
“清言,”他睁开了眼,看着清言,道:“这两年我很快乐。”
清言转而用双手握住他的手,眼睛亮亮的,说:“我也是。”
邱鹤年酒醒得差不多了,两人就烧水洗澡。
过年了,给屋子除了尘,人也要干干净净的,明天再起床,就要穿上新衣袍了。
今天时候不算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两人一前一后洗了澡,睡前只亲了亲,什么也来不及做,就睡下了。
等到早上天还没亮呢,邱鹤年已经起来把浆糊熬好了。
今年家里的和李婶他们的春联,都还是邱鹤年给写的。
过了不大会,清言也起来了,穿上袄子,邱鹤年又给他戴上了棉帽子,两人一个拿着浆糊和春联,一个端了把凳子,就出了屋。
跟往年一样,两人把自家的贴好了,就去隔壁李婶那边贴。
都弄好了,就在李婶家吃早饭。
饭吃完了,收拾好,夫夫两帮李婶把院子简单拾掇一下,把灯笼都挂上,门锁好,就一起去他们家过年去了。
上午,邱鹤年又去了一趟镇上,趁鲜味铺子关门前,买回来一网兜的活螃蟹和虾。
在海边人们吃惯了的鲜味,在北方这个内陆小村子价格可是贵得吓人,不过夫夫两积蓄越来越多,日子越过越好,一年也就吃这么一两次,钱花就花了。
鸡也是这个上午现买的,是活的大公鸡。
家里养的母鸡还能下一两年蛋,唯一一只公鸡养得膘肥体壮,羽毛艳丽光滑,雄赳赳气昂昂的,天天早上定点打鸣,清言一时间还真舍不得杀了它吃肉,便一直养着了。
李婶帮忙把螃蟹和虾都洗刷了出来,放盐水里先养着。
清言家她很熟悉,尽管夫夫两都不让她干活,她还是自己找着活干。
仓房里的肉皮冻已经成了形,她给拿了回来稍微缓一缓,免得吃的时候冰牙,缓好了切成了片,再用蒜泥青酱泼上就可以直接吃。
邱鹤年在院子里把买来的公鸡杀了,血都用碗接了,清言把这鸡血和切碎的鸡胗、鸡心一起用油爆炒,熟了以后,颜色是不太好看的,可吃起来是难得的美味,咸香,一口下去嚼起来口感丰富。
鸡肉用大火重油炒了,炖到七八成熟,放泡好的干口蘑,最后放红薯粉条,一揭开锅就香的人直咽口水。